玄十笑了起来,接着二长老的话说:“所以等他拿走的那些用完了,整个蓬莱仙岛仅剩下的染料和洗剂,无非就在三长老的水下密室里。到那时,谁有异常一目了然,我们就可以瓮中捉鳖。”
“不错。”二长老道,“算起来,那人拿走那些染料和洗剂已经过去了两年,距离下一次动手,应当不用再等很久。”
“更何况,”依主长老补充道,“玄陵门每八年开一次门,今年秋天要招收新弟子了,为了众人平安,此事更要暂缓。”
新弟子啊……
齐归靠在树干上,闭着眼睛想:“马上,我就不是最小的了。”
玄陵门收弟子年龄门槛是十二岁,而如今齐归已经快十七了,再怎样都无法被当成小孩子。
天性单纯的人,他们的成长路不一定很顺,但一定很缓——缓慢地一天天长大,缓慢地察觉自己的变化——并且在某一刻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这样的年龄时,仍然是缓慢地接受,并且平静地回首过去,并不会嫌弃自己曾经的幼稚和天真。
“如果我是真正的玄陵弟子,再过几个月,就要外出游历一年了。”齐归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叹出来,“可惜齐叔叔是不放心我自己出去的,更何况我的暗器一直没什么大起色。”
山间的雾气因为春天的到来而不那么冰,只是潮湿得很。齐归只在树枝上靠了一会儿,就觉得自己成了半湿的,像是一条怎么都晾不干的软塌塌的毛巾。
过去的一年多,他的修炼到了瓶颈,内力始终无法取得大的突破。二长老曾让他去冷泉泡着静心,还让他试过闭关,可总是没有什么效果。
齐归迷蒙地望着山坡上的松林,视线失去焦距。从药王谷出来的人天生与自然有共感,他感觉自己心头的一口浊气就像山坳坳里的迷雾,怎么都吐不出去,就亘在那里。
在善念堂跪的那二百四十六天里,他想了很多。
他在想他是谁。
他的家又在哪里。
如果他无法收回对哥哥的喜欢,往后他又该怎么办。
“我是齐归。”他先在心里说。
可紧接着一个声音就响起:“‘齐归’是掌门给我起的名字,我本来不叫‘齐归’,我没有名字。”
“我是玄陵门的人,我的家就是玄陵门。”齐归这么想着,接着就苦笑出来——他可太不像玄陵门的人了——玄陵门的人腰间的罗盘简直是标志物,而他没有,只有一身道袍。
因为没有生辰八字,就无法使用玄陵门的法器。没有罗盘、机关术也不会,内力也不行,暗器也不精通,这算哪门子的玄陵弟子?就连每年四月初一的生辰,其实只是少主和掌门把自己带回玄陵门的日子。
都是为了哄他。
哄一个连玄陵弟子也算不上的、只是因为药王谷被毁而无家可归的一个可怜孩子。
齐归不能明白为何齐叔叔和少主能对自己那样的好,明明非亲非故,却给予自己那么多的爱——他只知道如若他是齐叔叔亲生的,恐怕也不会得到比如今更多的爱了。
还有长老、师兄们,都那样呵护照顾自己。
这是他的家人,这世间顶顶好的家人。
倚在树上的齐归眼睛渐渐闭上,雾气弄得他的睫毛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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