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大事,”他把“联姻”二字咽了下去,斟酌措辞,“所有的人力物力都要放在那上面,看着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只会掣肘。”
“少主从千金楼走前,曾与我约法三章,约好了放我自由。可他并没有对你们讲。”
恕尔的眼球颤了颤。
第五君垂下眼帘。他对于说服恕尔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事已至此,他必须勉力一试。
“我能活到今天,全仰赖为我牺牲的那些人。”
“恕尔,我身上已经背了七十六条人命了。”
清越的嗓音娓娓道来,蕴含着巨大的悲伤。
第五君眼里如同一片汪洋,恕尔被深沉注视的时候,灵魂都为之震颤。
“玳崆山邪咒过境的时候,玄陵门为了进山找我,死了七十二人。”
“我不听师父的话擅自离开灸我崖,想要回玄陵门,搭上了我师父司少康的命。”
“因为偶然得知司少康的墓是座空墓,我便执意去看,结果少言和云城……为了救我而死。”
“还有那个茶肆外死得无声无息的暗卫,我甚至不知道他在暗中保护我,他叫尚武,是不是?”
第五君的声音很轻很低,几乎与烛火的微小浮动在共振。他垂头望着茶盏,眼圈慢慢红了。
再抬头看向恕尔的时候,第五君眼里全是泪水,“我说是七十六条人命,但这仅仅是我知道的而已。兴许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仍然有人因为我被堕仙杀害。”
“恕尔,我日日夜夜都想知道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我不能心安理得地呆在玄陵门,却任别人送命。”
从提到少言和云城的名字开始,恕尔的下唇就在打颤。他那双像狼一样的上勾眼死死锁着第五君,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一丝一毫在撒谎的破绽。
但是第五君是那么从容、那么笃定,没有一丁点的慌乱,而是缓缓流着泪,直视着恕尔。
并且告诉他说:“我本就是为了查清真相、复仇而来,与少主或是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到始作俑者,然后结束这一切。”
恕尔神情激荡,而第五君泪痕都不拭去,坚定地望着他:“我不能被少主关进玄陵门。恕尔,求你帮我。”
第五君心跳飞快,在茶海下的手攥了起来,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手套,极尽恳求地望着恕尔。
“我凭什么帮你?”恕尔的声音像是雪地里的刀锋。
第五君拿起一方手帕,潦草摁了下眼睛,轻笑:“要来不及了。”
“什么要来不及了?”恕尔立刻慌神,声音都大了许多。
第五君听对方口气便知自己胜券在握,便缓慢地倒了杯茶,喝了,垂着眼睛说:“玄陵门要如此紧急地操办大事,是为什么?”
恕尔的瞳孔骤然一缩,一段时间以来愈加沉重的气氛、愈加繁重的信息往来在他脑海里浮现。
一个门派的掌门接任大典一定是计划周详、安排完备的,小门小派恐怕都得准备一年,更何况是蓬莱仙岛仙门之首的玄陵门。自从四年前玳崆山上掌门齐冠身殒后,少主齐释青本应料理完丧事就筹备接任掌门,但一拖就拖了四年。
如今少主突然决定要接任掌门,时机非常仓促,大师兄玄一带人回去准备大典事宜也不过是中秋节前后的事。
恕尔紧皱眉头,看着第五君——小齐公子还在这儿不紧不慢地喝茶,还不知道另一件大事也同样仓促——少主的婚事,竟然定在了掌门接任大典的三天后。
一切都太紧急了,像是权宜之计。
第五君将恕尔茶盏里的冷茶倒掉,又换了一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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