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坐的草垛最上面露出来了一个白色的尖,万幸是钝的,但就这样猛一坐上去肯定青了一大块。
第五君轻声嘶着,揉着他不幸重伤的屁股,龇牙咧嘴地弯腰掀开那层稻草。
然后愣住了。
那是一只手,握着一把展开的扇子。
一把纯白无字的折扇,第五君曾经在一个人手里见过。
“师,师父……”
第五君瞬间懵了,嘴唇都开始颤,尽管他从来都说司少康是个神人,而且司少康的尸体也离奇失踪并不在墓穴里,但……
从臀部到后腰到腿那一片都是麻的,痛得要命,但第五君顾不上,只是头脑发热、眼前模糊地把那白石扇子从草堆里抢过来,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
“师父……”
一时间,第五君几乎认为自己是得了癔症,天下纯白的折扇多了去了,又不是只有司少康有,可他就是没来由地觉得,这尊神像就应该是司少康。
痛意彻底被忽略了,头发散乱了也浑然不觉。
第五君披头散发、形容狼狈地在草堆里到处翻找,如果有人偏巧看见他,绝对会以为是疯子在破庙里跳大神。
终于,第五君将这尊神像的头颅找了出来。
头碎成了三块,第五君把它们拼在一起,五官之间有着深深的裂痕,无法严丝合缝。
但这并不妨碍第五君认出这张他无比熟悉的脸——唇角带着些戏谑的笑意,眼尾微弯,似乎正准备开玩笑,或者拿手中的扇子打人的头。
第五君笑着哭了出来,“师父。”
第五君在这一刻终于确定:他的师父司少康是个神君,为了救他,把凡间的命留在那片杉树林里之后,重返上界了。
第五君小声地哭了一会儿,把司少康碎掉的头颅小心地摆放在地上,跟身体的其他部分拼在一起。他又翻了许久的稻草,整个人脏极了,最后找到了司少康神像手里本该有的笔。
这只白石笔断成了两截,第五君抽着鼻子,把它们在手心里对在一起,看到了上面篆刻的一行字——
「文昌星神司命」
第五君眼泪止不住地淌。
原来他师父就是司命神君。天下人都不知道的司命神君的真名,他知道。
叫司少康。
第五君幡然醒悟,为何司少康的神像会出现在善扇山的庙里——因为司命神君的法器是扇子,是善扇山敬拜的神祇。
所以,当年玳崆山半山腰的道观……
第五君在这一刹那醍醐灌顶,他猛然环顾四周,在这间蒙着灰尘蛛网、杂乱铺满陈年旧草的破庙里看见了模糊记忆里的影子!
那并不是玳崆山半山腰凭空出现的道观,而是不知为何,司少康将本在善扇山后门的他的神庙挪到了第五君坠崖的地方,救下了他。
第五君哭得呜呜的,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他在地上这尊破碎的神像前跪了下来,长磕不起。
“师父,我回去天天擦你的牌位,给你上供……”
正小声念叨着,刘大刚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师父!我今天吃了醉茶肉骨汤!可好吃了!用茶叶煮的!”
“扑哧。”
第五君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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