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玄说:“齐连淮的人曾经进了城。等我的人,恐怕是齐连淮的旧部,我担心他们确实知道线索,我进去会见机行事。”
士兵想挽留奉玄,奉玄拱手施了一礼,独自走进了澄光坊。
韦将军收复澄光坊后,从水井里、床底下、地窖里……从种种角落中,找到了三十七具相对完整的尸体。澄光坊內的街上溅着血迹,血的颜色已经转黑。冬天没有蚊蝇,如果事情不是发生在冬天,奉玄一进澄光坊,一定会惊起成片的苍蝇。
今日已是乾佑八年一月初九,龙门所內幸存的百姓曾粗略打扫过澄光坊,在坊内撒过安抚亡魂的纸钱后,在街上挂了过年时要挂的“彩子”。
彩子又名药叉纸,取染成艳色的草纸剪出飘带,贴成一串挂在高处,风一吹过,纸飘带哗哗作响,看着好像一群巡游的小药叉。药叉能安家护宅。澄光坊內多是空宅……安家护宅。宅里没有人,年肯定是过不好的,可是人们还是强撑着打点一下了新年,毕竟这是新年。
白色的纸钱在地上飘荡,颜色艳丽的药叉纸在空中哗哗翻飞。
澄光坊內有有一座佛寺。佛寺中燃烧香烛,有众多火种,最容易在尸疫爆发后失火——澄光坊的佛寺就这样失火了,一座四进佛寺烧得只剩下了土墙和塑像,寺内到处都是黑灰。
奉玄走到佛寺的照壁前,拔出刻意剑,随后独自走进了天王殿。
天王踩鬼。天王像脚下的小鬼在火灾中被烧裂崩开,天王脚下变得空荡荡的——猛一眼看过去,像是这一次天王脚下没踩住小鬼,让小鬼逃跑了。
奉玄走出天王殿,不肯再往前走,在空地里喊了一声:“出来!”
没有人应答,也没有人走出来。
奉玄被迫继续向前面的殿里走,他心中明白,肯定会有人在佛寺更深处的某处佛殿里等他。只是不知道等他是为了见他还是为了杀他。越往后走,就越危险。
奉玄又走过两重烧塌了的佛殿,后一座佛殿里藏了人。人被奉玄抓住了。佛殿中的柱子坍塌,殿顶掉下来,整个佛殿有一半变成了露天的,一个人躲在光暗交接之处,偷偷看奉玄。
奉玄察觉到目光,抓了一块木头直接扔了过去,那人察觉被发现了,叫了一声就要跑,被奉玄按在了地上。
奉玄看了他一眼就认出他来了,这是齐六身边的家仆,他在军营门外见过他。
奉玄说:“你主子呢?”
那家仆支支吾吾不肯说。
奉玄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听——”
那家仆不知道听什么。
四周只有风声。
奉玄问:“听见了吗?”
“什、什么?”
“阎王叫你呢。”
“大、大人,我什么都没想干!你看你抓我,我就让你抓了!”
“干了的话,你也就听不见阎王叫你了,你现在已经见阎王了。”奉玄说:“我再问一遍,齐六想干什么?”
“我、我不知道!”
“好,你留着话和阎王说。”奉玄提剑。
冰凉的剑身碰到那家仆的脖子,那家仆抖了一下,喊:“他在后面!”
“嗯。”奉玄依旧没有收剑。
“他说他要让你看看武家人的计谋,他要学庞什么娟,打算骗你说韦衡被火化了,他手里有韦衡的骨灰,等你去看坛子,他就让埋伏好的人射死你,那坛子是给你收骨灰用的!!大人,我就是跟着齐连湘来给他哥收尸的,他说给钱我才……”
突然有人暴喝一声:“他娘的!!”
齐六抓着弓从后面的佛殿里跳了出来,“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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