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玄说:“愿齐王殿下一切安好。心诚则灵,殿下是来祈福的,请进观吧。”
齐王长叹一声,他说:“八郎,你果真不认我了。你不肯认我。我是你舅舅、你齐王舅舅!”
奉玄怎么可能认不出他齐王舅舅?他看见齐王的第一眼就认出他了。忘了,母亲说忘了。他几乎想要流泪,他舅舅不该这样问他,他不可能忘了他舅舅。
他再次开口,觉得自己冷漠得可怕,他说:“殿下,我不认得八郎。我只是一个修剑的修士,我的道虽然修得不好,但是我也有道名,我的道名是奉玄。”
忘了,他掐紧手心。这是母亲唯一要他记住的。
齐王说:“八郎,你怨恨我,对不对?你怨我要你母亲舍了你,你怨恨我再也不看你。我后来不敢来看你,我哥哥曾派人监视我……可是我后悔了……我日日后悔,我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我要你离开母亲,是我太残忍了。我只是一个弟弟、一个舅舅,我那时没有孩子,我不知道让孩子离开父母是什么感受、我不知道父母割舍孩子是什么感受,我后来常常觉得自己残忍。你母亲见不了你最后一面,我不想你外祖也见不到你。你外祖谁也不肯见,宫人说你外祖夜里说胡话,叫你母亲的名字,叫你的名字。我……”齐王说着说着嗓音一哑,他颓然地哽咽着说:“我是没用的儿子。”
齐王是没用的儿子,也是没用的弟弟和没用的舅舅。
残忍。齐王说自己残忍。可是奉玄没有这样认为过,他没有真的恨过齐王舅舅。母亲想让他活下去,希望他平安活下去。他渐渐明白了母亲的心意,也明白了权力很残忍——权力的锋刃远远比齐王舅舅让母亲送他入道更残忍。权力很残忍,即使齐王和太子是亲兄弟,齐王也要被太子监视。
母亲怎么去世,齐王舅舅怎样被太子软禁,阿翁怎么样……奉玄心中如遭刀割,这持刀的人从来不是齐王,只是命数。他说:“八郎该感谢舅舅。八郎没有恨过舅舅,就算恨过,也只是因为年少,懂事后就不恨了。只是,死人不该出现在活人面前,死去的就是死去了。”
“那我面前的是谁呢,八郎?”
奉玄说:“是奉玄。”
清凉山人持着拂尘走了过来,对齐王施了一礼,说:“哎呀,这不是齐王殿下么?尘世中与殿下一别,转眼已是十载。殿下向来安好?我让徒儿扫地,没想到他在这里偷懒。”
齐王和奉玄的对话被清凉山人打断,齐王只好先向清凉山人还礼。
清凉山人朝奉玄点了一下头,让奉玄先顺着台阶下去扫地。
奉玄闭了一下眼睛,终于敢让眼泪流了下来。然后头也不回地下了台阶。
齐王伸手叫了一声:“八……”
清凉山人说:“齐王殿下来得不好。”
齐王说:“真人何出此言?我是皇子,这天下我哪里不能去呢。”
清凉山人说:“早上我掐指一算,算出明年我命里将有一场血劫。劫星忽动,我走到观门附近,看见了殿下。殿下不记得当年许下的诺言了吗?我曾说过,尘缘要断就要断干净,否则得到的就只有懊悔。我的徒弟说得没错,死人不该回到阳世。殿下,你没他想得明白。殿下不该来这一趟。”
齐王反驳说:“道门有言,尊生爱亲。真人这是不让人爱亲。”
清凉山人曾要孝仁皇太女向自己许诺,许诺割断和靖之的骨肉情分。送荀靖之入道之日,皇太女履行诺言,亲自割断了荀靖之右手手脉,以证母子之间骨血两清。
清凉山人说:“我这徒弟没有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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