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佑九年,第五岐已满二十岁,理应取了表字。荀靖之不知道第五岐的表字,第五家全家殉国,没有活人知道第五岐的表字。
荀靖之想问六如比丘尼,“名”到底有什么意思呢。一个人叫屠万真羽还是叫韦衡,有区别吗?一个叫奉玄还是叫荀靖之,有区别吗……
韦衡从日本国抚子内亲王那里听说名字是咒。
名到底承载了什么。
荀靖之在雨里行走,走路时鞋底带起的泥水溅湿了他的衣袍下摆。名的含义是什么,为什么他被困于一个梦魇,如今他果然还活着吗,他果真没有处在一场梦里吗……荀靖之越走越快,他想要一个答案。
他渴望六如比丘尼告诉他一个答案。
他在雨里狂奔,他感受自己的脸上有水痕,他不知道那是雨还是他哭了。
永隆死在了他的怀里,永隆的血是热的,不像这场春雨,冷得丝毫不带感情。
他在建业城內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奔跑,黑暗遮盖了所有颜色,他不知道落在自己身上的是血水还是雨滴。
他害怕自己找到六如比丘尼时,六如比丘尼转过头,只露出白森森的骷髅。
他怕一场梦境轰然坍塌。
他怕自己真的一无所有,连一场梦都没有。
初月被乌云遮盖,只在云后显出模糊的光团。雨越下越大,有回家的行人看到荀靖之在路上奔跑,叫他:“喂、喂!郎君,天色晚了,雨也下大了,你去哪儿呀!”
雨声哗哗作响。
荀靖之穿过半个建业城,从城北行到了城南。秦淮河中的水涨了起来,秦淮河边上在望楼中守航桥的士兵拦住他,士兵不知道这个狼狈的行人是从哪里来的。
一个身形魁梧的士兵问的荀靖之:“郎君要过河,去干什么?”
荀靖之浑身都湿透了,他说:“去见一个人。”
“留下名字。”
“我是荀靖之。”
“住在哪儿?”那士兵一边问一边抬眼看向他,忽然说:“好熟悉的名字,你姓荀?”
另一个略瘦的士兵从他身后拍了他一下,试探着问:“高平郡王?”
“嗯。”荀靖之点了一下头。
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进他的衣服里。
略瘦的士兵叫了一声,“呀,郡王,您这是干什么!快进来擦擦,我给您拿一把伞!”
身形魁梧的士兵将信将疑,问:“你有凭证吗?”
荀靖之将玉佩递给他。
那略瘦的士兵去叫人、找纸伞,想让人送荀靖之一程。荀靖之不等他叫来人,要那身形魁梧的士兵通知守桥的士兵开航,匆匆走了。
那略瘦的士兵叫来了人,抱着纸伞,只看见荀靖之的背影,骂了一句:“好心喂了狗,”他转头问身形魁梧的士兵:“天都黑了,他干什么去?”
身形魁梧的士兵看着荀靖之的身影消失在雨里,说:“我哪儿知道。”
略瘦的士兵讽刺地说:“这群王爷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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