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奉玄平安无事。
叔父、婶母……所有人都死在了乾佑九年的浩劫中,而母亲失踪了。被困在洛阳的一年中,他走遍了洛阳的街巷,除了确定了母亲在城破时尚在城中之外,没有再获得任何与母亲有关的消息。他不肯留在日本国,他要回到许朝,理由只剩下了两条:他希望见到奉玄,问他安好;他希望查出晦涩不明的真相,找到母亲,然后报一场血仇。
明夷年间,日本国天皇因听闻许朝爆发尸疫和战乱,又得知日本国边境曾漂来一船狂尸,下令闭关锁国,禁止民间的商船往来——除载有日本国使者的航船外,所有来自西方许朝的航船,皆不许登陆日本国。
第五岐在明夷二年,和棱伽等人从许朝幽州花重金乘逃亡者的船只到达新罗,自新罗中转,到达了日本国。他踏上日本国土时,日本国正处在闭关锁国之时,于是他只能滞留在日本国,徒劳地客居在异乡。
语言不通,饮食不合。
初到日本国时,他只能听懂佛寺中的僧人用梵语念出的佛经。清仁天皇为他赐下宅邸,而他长久地借住在佛寺中。日本国的墙壁很薄,清早,僧人们隔着重重障子念诵梵语经文,他在诵经声中醒来,在片刻的错觉中,他会以为自己还在许朝、还在岐山。
他不再练剑了,转而练习刀法。如果有机会面对仇人,他不希望自己使出袍休罗兰剑招——使对方毫无痛苦地就下了地狱。
他在刀剑场上打断了一把把刀,最初是木刀,然后是铁刀……刀剑场承载了他的恨意,他绝不放下自己的恨意,他会以刀杀死一个能够使出一心归命剑招的剑士。
一把刀、两把刀,当他的房间里放了七把打断的刀时,棱伽再次来拜访了他。
入夜之后,房檐下挂了露水,棱伽带着酒来找他,他在屋外圈起马鞭触碰低矮的屋檐,触落了一层露水。
棱伽本名苏我人麻吕,回到日本国后,在朝中任头中将。他这次是从岳丈家来的,倒酒之后,对第五岐说:“郎君还想回去吗?不如留在这里吧,娶妻、成家、做官,我妻之妹是位佳人。回程路上凶险,也不知道中原是否一切安好。郎君,请把日本国当作桃源之乡,就留在这里避乱,不再回去了吧。”
烟岚自山间飘过,秋叶簌簌落下,顺着清凉的溪水流进佐保川。
明月可曾照故人?佐川不似洛川水。唯有在念佛声中、月光之下,第五岐才会觉得自己还与许朝有联系。
第五岐说:“多谢郎君好意,我决定回去,有机会时,我便回去。”
棱伽说:“郎君,那就在日本国走一走吧,春天日子很长,我的几位表弟要穿芒鞋往北方走,你们一起走一走。只困在屋中,白白消磨了时间。我听说明年夏天,陛下就会下令重新向许朝派遣使者了。”
棱伽的表弟中,有一位叫西园寺清正,最为年长。冬天过后,第五岐和西园寺清正等人从平城京一路向北走。
他希望自己再次回到京都时,清仁天皇已经解除了锁国令。
他和清正等人一路步行,在伊豆守的陪伴下,爬上了富岳。富岳山顶常有积雪,清正等人拄杖爬山,在半路遇到了一株梅树。
一位一同登山的妇人请求清正为自己摘一朵梅花,说自己想闻一闻花香,而作为报答,自己会在下山时为他们唱《梅枝》之曲。风雪大作,清正用衣服盖住自己的脸,爬到树上摘下了几朵小小的梅花,一人一朵梅花,他将其中一朵递给了第五岐。
第五岐接了梅花,忽然很想奉玄,很想、很想,无法遏制。
思念似乎是从骨头缝中渗出的,深刻得让他无法触摸。
乾佑六年,他和奉玄被困在宣德城中,一位妇人摔倒在雪地里,奉玄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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