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能在我幕中任职。我不敢说你将来一定如何,但是我给你的机会,你要是抓住了,你会获得这样一种可能:你的命由你说了算。”
婢女烹好了茶,来屋中送茶。裴昙从托盘中取出一盏茶,奉给长公主,长公主接过茶,吹了吹茶盏,尝过之后,将茶放在了案上。她对裴昙说日光晴好,自己想去屋外中走一走。
裴昙带长公主去了宅中的后花园中。后花园里种着几丛竹子,留出了一片菜畦,菜畦尽头的杏树正在结子。
长公主和裴昙在竹径中散步,她忽然问裴昙:“不知后花园里有多少东西是昙娘想种的,有多少东西是阿鸾想种的?”
裴昙说:“外子喜欢竹子,又早就归隐之心,竹林和菜畦都是外子喜欢的。”
“昙娘,一个妻子的一生,有时候就像她家的后花园。或许她在后花园里有自己的一小片地,可是大体上还是丈夫说了算。丈夫要致仕,妻子能怎么样呢?丈夫要毁了花园,妻子又能怎么样呢?”
裴昙说:“裴昙与外子之间,情爱不深,但是外子对裴昙很好,裴昙记得外子的好,与外子相敬如宾。三四年前,裴昙年轻任性,离开建业去了郢州,建业议论纷纷,而外子不曾说裴昙一句不好。如今外子想离开建业,在建业受人嘲讽,裴昙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外子,让外子更受人嘲讽。”
“我女儿说裴家阿昙有情有义,她真是识得你,她说得一点不错。”提起女儿泽晋,长公主笑了一笑,笑得很慈爱,“我不算年轻了,我有女儿,也有儿子。我养儿子时,深深感到了养育儿女的不同:我会不自觉地对儿子更严格,要他们走更难走的路,他们冒了更大的风险,因此也更容易立功。当我意识到这件事后,我要求阿泽背书、处理政务,我要她像她的兄弟一样勇敢,而她变得勇敢后,她比她的兄弟们做得更好。昙娘,看似安稳的捷径,可能不是捷径。
“我不遮掩自己的心思,也把话说清楚,在我的幕中任职,不是简单的事情,不会轻松。但是你到我的幕中任职,你若有功,可以荫及子孙——你不必指望男人给你的子孙带来功勋,你可以指望自己。你要选择做一个好妻子,安稳度日,这好像是一条捷径,或许这样也不坏。但是你也可以更进一步,抓住我的手,实现你的才华。你要知道,机会不常有,男儿随时可以后退回家,但是你是女郎,大多数时候,只能待在退一步的境地——无处可进,更无处可退。
“你不必急着给我回复,我不逼你,因为我是认真来求才的,我也更希望你仔细考虑这件事。我不是一时兴起,你也不必心急。”
风吹过周鸾喜欢的竹子,从竹叶间落下的日光在地上动摇。竹林的阴凉也可以换一种说法,被称为竹林的阴影,裴昙站在林下,犹豫了片刻,说:“多谢长公主殿下。裴昙想清楚了,会给您一个答复的。”
长公主说:“好,我等着你。”她忽然说:“阿泽说你喜欢海棠花?”
“嗯。”裴昙说:“海棠没有香气,我闻不得太香的花。”
长公主说:“我记住了。”
裴昙没在意长公主说的这句话。然而第二天,她明白了长公主这句话的意思,早上有宫人来她家,送了她一大枝宫中的贴梗海棠花。
作者有话说:
①彯组云台者摩肩,趍走丹墀者叠迹。——刘峻《广绝交论》
第177章 先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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