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堆叠,血腥味漫天。藏在暗处的尸群似乎嗅到了血腥味,不时有狂尸出现在营地附近。寒鸦出没,死亡的不祥气息在黑夜里膨胀,尸群也开始出现,恐惧与威胁沿着接连不断的尸体在雪地上铺开……
两夜之后,被俘的铁勒人认输,他们熟悉卢州的情况,告诉第五岐,幽州北边和卢州已没有多少尸群了。第五岐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他在幽州北上的路上遇到的尸群,比在泗州遇到的尸群少得多,他带了两百人跟踪铁勒人,一路走来,只损失了二十七个人;而在铁勒人的营地,尸体堆积散发出血腥味,引来的尸群也不算太多。
铁勒人以为,卢州的狂尸最初没有死绝,是因为尸群的数量太大了,尤其在白城子一带,不知藏了多少狂尸。寒冷的天气会冻死一部分狂尸,但狂尸挨在一起避寒,外层的死了,中间的尸群还会活着,狂尸既然很多,死的虽多,还活着的也就更多。
当军队不再守着卢州,随着人群的南下,卢州的尸群也纷纷扩散南下——尸群以人为食,每只狂尸又都长了腿,自然要追着人跑。自卢州军溃散后,卢州活人十不存一,为了躲避尸群,人们大都住到了山上,城池早已荒废。卢州的人种地,所以得守着山住——他们要在山上垦田种地。
一些关外的铁勒人向朔州、妫州迁移,这支铁勒人则进入了察坎关。铁勒人不种地,这支铁勒人进了卢州后,就在各个荒废的城池附近放牧牛羊,田地里都长了草,牛羊有的吃。他们砍杀尸群取乐,秋天就去抢劫卢州人,最好再抓几个铁匠给他们打刀,等天冷了,就带着抢来的粮食、收好的干草,赶着牛羊躲进城去。
今年是个冷冬,牛羊比往常冻死得更多,饥饿的牛群啃食死牛的皮毛,乌鸦啄食虚弱的牛的眼睛,使牛流出血泪。卢州除了铁勒人,还有其他外族人。外族互相争抢,牛羊不停地死去,这支铁勒人这才冒险南下,进入了幽州。
铁勒人被俘,尸体摆在他们的营帐前,寒霜结在死去亲人的脸上,寒霜也冻裂敌人的皮肤……这里有一地的恨。“许”字大旗压在营帐的上方,首领以为自己将被杀祭旗,部族将有灭族之灾。
铁勒首领说自己已经后悔抢走许朝军队的粮草,他愿意带族人献降,归还粮草,向许朝贡上牛皮、羊皮。他问第五岐,他的族人会不会被坑杀。第五岐不是见人就杀的杀神,没想着要六万铁勒人死,何况这些铁勒人里混着不少汉人。这些年来,死的人难道还不够多吗?进入黄河以北,第五岐常常看见叼着骷髅头的野狗。
死的人已经太多了。第五岐命人为死者收葬,他询问首领愿不愿意交出两个儿子,如果他们称臣,许朝不会计较他们的劫掠,或许还会给他们一些过冬的粮草。首领说愿意。他当着第五岐的面斩了自己的马,让马流出热血,自己向许朝皇帝所在的南方发誓——自己诚心与许朝约为和平,如有欺骗,自己暴死,儿子要惨死。第五岐向荀靖之传了飞信。
荀靖之是第五岐名义上的长官,他收信后,应该以征北将军的名义撰写军务急报,呈给长江之南的陛下。在陛下和群臣讨论下诏后,第五岐应该就可以从幽州回来了。
荀靖之看信时,震惊于第五岐竟然只带了不到两百人就敢冲进铁勒人的营地——他的第五大将军,胆识惊人!!第五岐赢了,所有人都会赞叹。但是荀靖之感到了后怕,第五岐赢了,荀靖之身上已出过一层冷汗。五岐兄只带两百人就敢尾随几千人,这是他技高胆大,而当他带着这些人骑马持槊冲进营地时,在想什么?!
天时已至,迅速做出判断,下令行动。未知输赢,但求我有命在天,也必须相信我有命在天。马抬蹄跨过围栏的那一刻,或颤栗、或激动,或惊悚。
兵者诡道,铁勒人不知道有人跟在了他们后面。但第五岐再胆大心细,也是在赌命——他赌赢了。
荀靖之缓了一会儿,才有力气重新看第五岐写来的信。除了震惊于第五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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