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流出眼泪。
第五岐强迫他喝水,他喝了几次水,隐约猜测到已经过了三天。在一个晚上,他让第五岐出去,第五岐没有出去,反而让人点亮了蜡烛。
仆人去点蜡烛,第五岐在那时捂住了荀靖之的眼睛,怕他一下子受不住亮光——烛火的亮意隔着第五岐的指缝传来,亮得几乎是在灼烧荀靖之的眼睛。
隔着第五岐的手,荀靖之的眼睛被烛光刺痛,涌出了眼泪。
他一把甩开第五岐,要把第五岐推出去,第五岐反手按住了他。他打不过第五岐,只能被第五岐摁着。第五岐没再叫他“奉玄”,他叫了他一声:“郡王。”
郡王?他是一位郡王,是,原来他是一位郡王。
他的肩上还有责任。
烛光刺眼,荀靖之努力睁着眼睛,眼泪无法抑制地大滴大滴滚落。第五岐松了手,将他抱在怀里。
他抓住第五岐的手臂,失声痛哭。
恐惧,他迟缓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死亡如影随形,那名为命运之物,无时无刻不在窥视他,当它的真身显露时,那真身巨大得几乎将他击倒。他在第五岐的怀里大哭。
第五岐轻轻拍他的背。
蜡烛亮着,或许就像眼睛能够重新接受光亮,荀靖之以为自己的情绪也像这样,终于渐渐恢复。或许他的恐惧的确已经退去,但哀悼随之涌了上来,填上了以往属于恐惧的位置。
再次直接想起亡故的兄长,他的眼睛随之一热,眼泪瞬间涌了上来,酸意直冲鼻尖。那无法节制的情绪,似乎又要冲破牢笼吞噬他,他没忍住微微皱了一下眉,强忍着不适道:“老大人节哀。”
“郡王、郡王辛苦。郡王……您……”那大臣说:“臣想起来,原来您与太子殿下只差一刻呀。”
荀靖之是兄弟中的弟弟,但是他和荀彰之的出生,只差了多半刻。他总被当成一个弟弟,似乎心智、体力都比兄长年幼,可他其实几乎和荀彰之一样大,他们之间差的只是半刻。
赵弥说:“郡王,长公主殿下在建业的府邸等您。”
荀靖之稍稍平复了情绪,“嗯”了一声。
荀靖之身后的侍从的马上带了匣子,荀靖之问赵弥:“我姨母不在宫中吗?我有东西要送给我姨母。”
赵弥回答说:“长公主殿下请皇后殿下主持宫中事务。”
“赵弥……赵大人,你如今的官职是什么?”
“回郡王,下臣任八品副尉。”
荀靖之说:“一别多月,阿弥,我们之间除了主仆关系已断之外,是否没有变化?”
赵弥听了荀靖之这么说,立刻撩袍下跪,道:“郡王一日做臣的主人,便一直是臣的主人。臣时时不敢忘记郡王的恩情。”
“你是许朝的臣子了。我可不是许朝的主人。”荀靖之说:“希望我们之间,除身份变化外,感情如故、信任如故。”
“郡王……”
“我也希望我和我姨母之间,依旧是这样。”荀靖之扫了一眼站在他身侧的臣子,说:“你们有谁是受了我姨母的嘱托来的吗?是来先替我姨母看看我的,应该是有这样的人的吧。我一切都好,我希望我和姨母之间,信任依旧。等我到了建业,你们比我先见到我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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