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靖之穿着沉重的甲衣向前跑,心中已经几乎不再期待会有援军忽然出现。但他并不感到彻骨的绝望,也不感到有丝毫悲凉,他还有唯一的希望,他希望城西的百姓还能集中所有心意念佛——不要恐慌惊惧、不要因城北的乱象而陷入极度的骚动和混乱中,全心全意祈祷,至少保留着希望。
一遍一遍念佛。即使山已挡了过来、海绝不分开。
要信神佛,为什么不信?!
一遍一遍念,心无杂念,一遍一遍,只要足够虔诚,那人心里的山已经移开、海已经分开,绝境里的生路由人自己给自己。
至少让上天、让上天的佛陀神仙们知道,江陵郡即使城破,也绝不立刻认输!
直到最后,江陵郡也绝不认输!
身后的敌军再次放箭,这次是一队弓兵在他们身后列阵放了箭,几十支响箭一齐飞出,箭上的哨子发出尖锐的鸣声。
耳朵刺痛,荀靖之带兵向着归妹坊奔跑,铁甲不够坚硬的士兵甲衣被箭射穿,中箭后刚迈出下一步就倒在了地上。
荀靖之跨过尸体,喊:“别停,跑!”
跑。
荀靖之穿的是金甲,一旦有火光扫过来,金甲反光,异常明亮——他是主将,这是他用以区别自己和其他将士的方式。
他是主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只要他还能跑,敌军就会追逐他,他会把他们带进归妹坊。
只要后面的人还能看见金光,他们就不会放弃。
赵弥跑在荀靖之前面,他跑得气喘吁吁,看荀靖之落在自己身后,拽了一把荀靖之,说:“郡王,进了里坊,您……呼、呼,您就把金甲换给我!”
荀靖之的右肩斜后方被飞箭打中过,赵弥拽的是他的右臂,赵弥拽他时,让他几乎有整条手臂要被撕裂扯下的疼痛感,他没忍住皱起了眉,脱口而出叫了一声痛。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动。
“郡王?!”
荀靖之的额头上立刻滑下了黄豆大的冷汗,他痛得做不出反应。
荀靖之说:“先不要拽我。”
“您受伤了?!”
荀靖之的身上剧痛,受伤了——受伤了算什么?他横下心来在自己的嘴唇上恶狠狠地咬了下去,狠到咬破了嘴唇。手臂上的疼痛沉重广大,如同一片模糊的乌云,嘴唇上尖锐的刺痛刺入脑中,以痛攻痛!他的智识再次恢复了清晰,对赵弥说:“先去归妹坊里!”
身后传来铁靴的行进声,敌军的脚步声如催命一般,出现跟在他们身后。
赵弥又急又气,气自己拽伤了郡王——荀靖之左手拿剑,右手什么东西都没有拿,赵弥这才拽了他的右臂。
又有敌军射箭,赵弥抬盾为自己和荀靖之遮挡箭雨。
羽箭哗哗掉到地上,赵弥已顾不上低身捡拾那些掉落的箭了,扔了盾牌和荀靖之一起往归妹坊跑。
荀靖之见敌军再次放箭,于是知道了,他们和追逐他们的大多数敌军尚有一段距离——虽然不算太近,但是至少有一箭的距离,否则那群敌军开弓,会一并射伤自己人。
赵弥抬盾挡箭时落在了荀靖之身后。越来越多许朝的士兵从荀靖之和赵弥身侧倒下。一个敌军冲了上来,砍刀挥下,许朝士兵的血飞溅,直溅到赵弥的背上——
荀靖之使出一招“游心殷阳”,一剑挑下了他的头。
带着头盔的头落在地上,发出金属坠地的声音,随后骨碌碌滚动起来。
无头尸体手里的刀差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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