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涤让身边的侍从去替宛春侯接过高平郡王,宛春侯摇了一下头。
崔涤抬手制止了侍从的行动,立刻小声问宛春侯:“郡王不舒服?可是受伤了么?”
宛春侯说:“郡王太累,睡着了。”
崔涤说:“啊、啊……是我想得少了。我该让人备车,而不是牵马来。是我大意了。”崔涤说完,就去派人找马车或牛车去了。
崔涤信了宛春侯的话,可赵弥不太信。郡王不是睡着了……赵弥以前是高平郡王身边的侍从,他知道郡王向来警觉。郡王的脸遮在披风之下,一直没有动。
郡王怎么了……赵弥看着看着高平郡王,忽然觉得头皮发麻。背后直冒寒气。
郡王安静得像是……死了?而宛春侯——
疯了。
宛春侯接受不了,所以只说郡王睡了,是不是?
赵弥盯着宛春侯的脸看,自己的脸色瞬间白了。宛春侯一直没什么表情,他不肯让人替他背高平郡王,因为他不接受郡王死了,是不是。
冷汗直流,赵弥顾不得禁忌和礼仪,忍不住伸手去探高平郡王的鼻息。
他害怕……
赵弥伸手去碰荀靖之,宛春侯或许猜到了他这是要做什么,毕竟他的脸色怪异而难看。宛春侯只说:“不要撩起披风来,会晃眼。”
赵弥看着宛春侯,觉得宛春侯无比可怖。他背着一个死人,但他不肯承认,自欺、欺人。赵弥打了个寒颤,将手指探向了披风之下。
赵弥收回了手,脸上一点一点恢复了血色,然后瞬间红了起来,一直红到了颈后。郡王还有呼吸,并且呼吸平稳。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愧,立刻跪在地上向宛春侯请罪。
郡王真的只是累了,所以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第五岐轻声说:“赵大人不信我。”
赵弥刚才看宛春侯,只觉得他的神情里皆别有可怖意味。那些可怖意味一瞬间都消散了,赵弥如今只觉得羞耻,他恨不得变成一只蚯蚓,就这样钻进土里去。
他压低了声音说:“下官失礼。实在不成体统……侯君恕罪!”
也是,郡王与宛春侯有过命的交情。他们守在郡王身边时,郡王不能安睡,可宛春侯和他们不一样。
若有松龄鹤寿,一定长共百年——郡王称宛春侯是自己的道侣,郡王从未回避过自己和宛春侯之前的情谊。
赵弥又羞又愧,恨自己胡乱猜测宛春侯。郡王原来只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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