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夜深了,早些回去吧。”
他走了两步,猛地被那男人握住了肩膀。
“阿斐,你别是被身边的这个鲛人质子蛊惑了心智吧?”男人幽声道:“父皇知道这些吗?”
他话未说完,卫珣渊已一步上前,挡开了他的手臂,横插在两人之间。
“七郎!”周岚斐喝止。
苏照影抓紧了手中的伞,紧张地看着这三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
“不是泉先的错,泉先不会认。”卫珣渊一字一句道:“但,你们只是想要一个为镇河堤坝替罪的替罪羊。”
面对他的指责,男人却没有生气,而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小太子一眼。
“阿斐,你长大了,该明白‘取舍’二字,总是待在你那无暇的东宫玩乐,往后又该如何肩负起振兴国运的重任呢?”语毕,他负手,召唤了随从上前撑伞,扬长而去。
他走后,小太子推开了苏照影的伞,独自一人走在最前头,纷纷大雪似是要将他埋没,他的背影带着几分孤勇的意味。
这一夜,小太子没有与卫珣渊多说一个字,将自己关在东宫的偏殿里,直至雪停天明。
卫珣渊是头一回见小太子这般,他在门外守了一整宿,心里忐忑的厉害。
他知道这是小太子遇到的前所未有的困境。
他不知道一个合格的君王应该如何做,只是没有了王位的小太子算是什么呢?
在这一刻,他茫然失措,感觉到了深深的危机。
他不奢求从前小太子给他规划的自由的蓝图,只希望琅嬛不对泉先做出赶尽杀绝的事情,希望小太子将心底的那份仁慈攥住,坚持到底。
门开,小太子出现,眼下两团深深地乌青。
“我想过了。”他低声说:“镇河堤坝是为了抵挡东渠随潮涨灌入护城河,若没有潮涨之危,这镇河堤坝破与不破就不再是问题,我也可以与父皇有个交代,东海之滨有白鸟守定海玉珠,若能取得,或许一切便迎刃而解。”
东海之滨白鸟身魁如山,长喙如钩,他幼年时曾听身边的人说过,那是连巨鳄都能捕食的猛禽。
小太子似是在呢喃自语,却又像是在说给谁听,这一切被卫珣渊听在耳中,鲛人少年的眼前发亮,宛如抓到了一个救命稻草般站起了身。
“阿斐,我替你去东海取定海玉珠。”他斩钉截铁道,顿了顿,他变得分外卑微,“我知道......现在要求这些于你而言很苛刻,但是,我肯求你,在我回来之前,务必保住泉先,我一定会带着东西回来,让你给你的父皇一个交代。”顿了顿,他上前去伸出手,似是想要拽一拽小太子的袖口,却还是克制疏离的止在了半途之中,“求你......求你看在我们这么久以来的情分上,不要让他们被赶尽杀绝,”
“我允了。”小太子阖了阖眼,平静道:“你带上我旧日的佩剑,助你此行畅通无阻。”
一切人和场景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走马灯似的画面。
卫珣渊在途中屡屡遭遇雷击,最终抵达东海之滨,他以小太子的剑斩杀了白鸟,又披星戴月马不停蹄的折返,此行却仍然耽搁了足足一月。
周岚斐退了两步,往后的这些记忆都变得仓促而潦草,这约莫是卫珣渊最不想触及的痛处。
末了,一切定格在了南海之畔。
原本蔚蓝色的海水变成了瑰丽而又诡异的深紫色,海浪一下一下的拍着沙滩礁石,便总有鲛人的尸体被推上岸,他们似是被虚无的力量贯穿,身上有着一些被血污沾染的伤口,青色的巨大鱼尾扇子一般展开铺陈,却失去了鲜活的光泽。
天穹压的极低,南海之滨尸横遍野,有种死气沉沉的美丽。
与此同时,酩都的方向依稀传来了庄严的号角之声,那是太子登基的仪式正在进行。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周岚斐这个旁观者的心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如黑鸦羽翼般的疑影,伴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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