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段四姥姥哑声道,她满是皱纹的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只接过手杖柱地。
“四姥姥说笑了。”周岚斐说,他望着那根手杖顶端,观音像塑的栩栩如生,莲花座下悬吊着一盏拳头大小的绛纱灯,里面无火自明。
这观音杖灯是段家的传世法器之一,传女不传男,具有镇邪驱魔的力量,周岚斐心下存疑,复又回首看了眼门边,明暗交错间,那纸人又恍惚变回了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少女的模样,低眉顺目的立着,丝毫不见有异。
“阿绣身上有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你?”段四姥姥屈膝坐下,面无表情的拂着裙面,“从进门到现在,你看了她十多眼不止。”
周岚斐的瞳光闪烁了一下,遂微微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奇怪她丸子头明明不好看,为什么四姥姥还许她扎。”
他看起来老实又乖觉,仿佛是真的在嫌弃那婢女的审美不好,有损了段四姥姥的颜面。
“你这孩子,明知道四姥姥年纪大了,管不到方方面面的事,还这般挑剔。”段四姥姥轻哼一声责备道。
语气却缓和了许多,“如果我没记错,今天是你回老宅的日子吧?”
就段四姥姥的反应来看,她好像并不知道阿绣的秘密,周岚斐心底愈发疑惑,面上仍旧对答如流:“是的,正想来跟四姥姥请辞。”
“往常你到点儿就跑的没影了,今天怎的巴巴儿的待到这个点儿?”段四姥姥问。
周岚斐的眼角轻收,狡黠之色尽敛,认真道:“今天是伏羲瞰世的好日子,本想着难得有个长见识的机会,就不走了,没想到仪式好像进行的不太顺利,我也不便留着继续看笑话。”
“不顺利?”段四姥姥扬起了细细的眉,“怎么个不顺利法儿?”
“仪式我是我看不明白,但老爷很生气的把记者都赶跑了。”周岚斐道。
段四姥姥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冷下去,她幽幽道:“你在这儿待着哪儿也别去,阿绣!扶我去前厅瞧瞧!”
周岚斐闭了嘴,从善如流的将段四姥姥送到了月拱门跟前,自己则驻足目送他们远去,段四姥姥不让他走,他自然是不能走的,但好在他也不打算走。
终于将段家的主要人力都支会走了。
每年也只有伏羲瞰世这样的大日子能凑到这样绝佳的机会。
周岚斐抿了抿唇,他折回了花圃跟前,慢慢蹲了下来。
夜色中,昙花花瓣舒展抖动,像是女妖的手。
书中记载,紫萝昙花,美艳、剧毒,见血封喉。
花茎入脉却有重塑灵骨的功效,常被用来制造可以活动的死物——例如纸人。
周岚斐之前从未关注过原来在段四姥姥房中贴身伺候的婢女也是个纸人。
他冷不丁想起了之前在卫珣渊的画廊发动奇袭的姜棠的父亲。
一个乡野村夫,估计连文化水平都不太够,突然间能灵活的操控那样多的纸人,未免有些不可思议。
想必与受命于段四姥姥是脱不了干系的。
能在纸人身上聚灵的东西,在他这个活人身上不知能不能起作用?
周岚斐的心跳得有些快。
这些都纯粹是他的奇思妄想。
纵然所有人都说他没有灵骨,他却始终不认为自己是个废物,否则连段琛都不能使得的七天罡符他为何能催动呢?
从来到段家的第一天起,他的人生就往着乱糟糟的方向一路堕落。段家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条件牵制于他,让他一步一步割地让城。
既然退让和臣服无用,兴许是时候冒险做一些出格的事。
反正他已经将周宅托付给了丁无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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