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共同饮水、吃草、踩花还有呼吸。
这个缠在一起的春天,离角脱落还有很远。
但狩猎者并不遥远。
两头缠在一起的鹿几乎会丧失全部逃亡能力。
他们的尸体也会缠在一起吗?
但鹿没想到的是,此生的宿敌会在狼群来临之际,毅然把他顶进狭窄的山洞。
他用他的身体堵住洞口,任凭狼群蚕食。
三种炙热,同时洒在鹿的脸上。
呼吸、哀鸣与喷射的血花。
脖颈被扭断后,鹿重获自由。
狼群把他吃干净后,鹿已经从山洞后跑远。
鹿承着他的头颅的重,在他逼近的目光下,越跑越远。
依旧是面对面,依旧是近到失焦。
但他看清了他的眼。
江淇文阅毕,沉默了很久。他依照约定,在自己的纸上写了一句话:
开春角会脱落,带着他的头颅一起。
柳生见他动笔,瞥见这句,默默摇头。
但他到下课前,才看见后面的话:
但是他不想。
鹿顶着他的头颅,顺着一起喝水的小溪走啊走,走到上游的大河。
这里是鳄鱼出没的寻常地带。
把自己的头放在河岸上,身体缓缓趟进池中。
这样我们还是对称的。
而你永远逃不开我的眼。
第12章 套娃艺术
江淇文和柳生交换了一个眼神。
柳生的眼中满是讶异,似乎还有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
江淇文用第六感辅以刚刚所学,总觉得这像一种撞破秘密的慌张——不过这实在毫无厘头,明明刚刚在手机里看见自己微博头像时候,他都神色自如得很。
他摸不到头脑,但愿是自己敏感了。
柳生拿着他的稿纸看了一会儿,最终还了回去,给了他一个留白的互评。
下课,没等江淇文说些什么,柳生就出门了,脚步匆忙像是要逃离什么。
江淇文回到寝室已久是晚上 ,迫不及待开始开始在广场上逛,寻找事情始末。
“哎呀哎呀都知道您们兔绒太太今年大一刚18岁了,怎么了,年龄小就能骗人了?这不能说明他以后会悔改,说明他从小就蔫儿坏。”
“当初火起来时候就觉得是营销,知名大博主的转发都能买,牛逼。”
“这也能夸文笔,现在的人对文笔好都这么低标准了吗?”
现实空虚是网络攻击的源头,法不责众是匿名嘴臭的外衣。
法律是道德的底线,道德又本来就是属于社会的枷锁——没有绝对高尚的人,就没有人活得绝对自在,一个又一个不自在就构成了人的暗面。约定俗成的东西最为脆弱:比如洗澡时突如其来的尿意、四下无人掉在桌子上的肉、在自习室学给别人看,无人时就放纵……
所以他人目光下的你,与独处时的你,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有人说那些所谓的“键盘侠”在现实中一定都是郁郁不得志的人,才到网上报复生活;但其实也不尽然,也许是在现实中的完美无瑕者装得太累,也说不定。
有人靠充实生活获得快感,有人靠给人添堵实现价值。人各有志,也是可怜得紧。
他越看越生气,但又停不下来,就这样看了几个,最后才点开文中饱受非议的几个选段。
也有中肯的评价。
“是那段侮辱数学的快感曲线,怎么能是平直的一次函数?我一个女生都知道,手冲肯定有小峰值,其实是一次函数中穿插着许多小抛物线,最后是个直线……怪不得一直意识流写h?”
江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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