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奕低下头,抿了口饮料。
秦牧野认真看着他,因为音乐声很大,他靠得近了一些:“昨天我看见严琛在喝闷酒,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安奕不太认同,他认为那应该算是一次未完成的决裂。
秦牧野叹了口气:“我是真的不懂,你怎么会喜欢他这种人?图他长得帅、有钱、身材好?我知道你不是这种肤浅的人。”
安奕不想解释,也没有再解释的必要。
他曾见识过严琛的温柔,尤其是曾在他困顿时,几次三番施以援手的那个严琛,很难不令人心动。因这一缕情愫,他明知严琛就是深渊,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
现在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他认。
如今爱意蹉跎得所剩无几,他想那场始于少年时代的心动,大概就到此为止了。
“早离开他早好,”秦牧野诚恳地看着他,“我说这话不是因为我喜欢你,而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你跟严琛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配不上你,当然我也一样。你这么干净、纯粹,你该待在你的世界里好好生活。”
安奕转头看进他眼中,低声问:“严琛的世界……是什么样?”
秦牧野不说话,周边环境已代替他回答。
强劲的音乐、绚丽的灯光、狂欢的人群……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才是他们的生活常态。谁会甘愿为了一个人收心,彻底离开这花花世界呢?
安奕眼中映着纷繁的色彩,瞳孔却晦涩无光。
他懂秦牧野的意思,内心反而越发迷茫痛苦。
摸爬滚打近十年,他马上就要30岁,没工作、少朋友,最重要的亲人一个个溘然离世,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
仅有的一段亲密关系……还糟糕成一团乱麻。
为什么每个人都能活得热烈而奔放,只有他颠沛困苦。
他觉得自己好失败。
“安奕,你就是太较真了,”林誉明不知何时端着酒杯坐到他身侧,“就比如说我,天天在医院里待着,什么糟心事都遇见过,如果每桩每件都要认真计较,那我可能早就崩溃了。有时候做人太清醒,就会痛苦,还是糊涂点好。”
安奕迷茫道:“是吗?”
林誉明抿了口酒,笑道:“偶尔也要放松一下,享受当下的一切。”
安奕再度看向四周,像是一场迷幻荒诞的梦境,每个置身其中的人都在肆意放纵,调情、挑逗、诱惑、拉扯……顺从本能,尽情享乐。
花花世界,当真有这么大的魔力,能让人变得不再痛苦吗?
他如果没心没肺一点,是不是也能快乐起来?
秦牧野看时间已经很晚,差不多该收摊了,他在楼上开了三间行政套房,保证清净没人打扰。
安奕住在中间的套房,本来今晚他喝了不少,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他站在玻璃窗前,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仿佛站在时间洪流中,只有他一个人被按下了暂停。
他推开窗,上半身完全探出窗外,似乎还能嗅到空气中烟花绽放后久经不散的硝烟味。
跳下去好了。
就像他父亲当年那样,纵身一跃,一切痛苦就都消失了。
况且如今他孑然一身,不会牵累另外一个18岁的少年苦苦煎熬上十年。
安奕迈出了一条腿。
身后手机吵闹地响了起来,玻璃窗隐约映出严琛的名字。
他没去管,抬头看了眼夜空。
城市的夜景永远是一片光污染后的暗红,他看不到他想要的云彩和星星。
那他的小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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