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却只字没提宝华的婚事。
他把曾经的那桩婚事的痕迹,遮掩得很好,却又处处照料到自己的心绪。
也许这细致的病秧子早就打听了自己的喜好。
能将细节打理如此之妙,定然是见微知著,心思缜密之人。
涂曜捏紧酒杯。
他来楚国,是为了查清宝华遇难一事。
切不能被此人的一张脸蛊惑!
“这次前来,只怕要叨扰兄长了。”涂曜眼眸深深,如寒潭般让人看不透:“朕此次来楚,甚喜楚国风物,想在此小住几日,不知兄长,能否收留?!”
“陛下说笑了。”楚稚依然是淡然的模样,回答滴水不漏:“楚人好客,来自四海的游侠都能在此找到一席之地,更何况是贵为国君的您呢?”
“那怎能一样?”涂曜含笑道:“他们是在楚国找到一席之地而已,朕想寻的,却是兄长身侧。”
“朕和兄长一见如故。”涂曜沉吟着叹道:“听说兄长也是孤身一人,朕便想在重华宫借几间宫室落脚,也不知兄长能否允准?”
重华宫是楚国国君的寝宫,甚是广阔,若是亲密盟友,或是心腹臣属和亲人来访,楚国国君常常赐寝重华宫。
但向来都是国君主动提出,从来没人主动腆颜来求的。
涂曜此言一出,楚国上下都石化在了原地……
和涂曜一起前来的谋士知道涂曜是想进一步接触楚国国君,发现蛛丝马迹,便配合道:“是啊,我们国君思念公主,也知道楚国国君和公主兄妹情深,同为伤心人,夜里说几句话也是好的。”
“……孤素来喜静。”楚稚移开目光道:“只怕和陛下不合。”
涂曜挑眉。
眼前人的一颦一笑,语气气息,都和宝华宛如一人。
因此听到他说出不合二字,心里便不受控制的泛起一丝烦躁不悦。
涂曜饮了口茶,若无其事道:“兄长不必迁就朕,朕会主动和兄长相合。”
楚稚盯着座侧的那头狼,擦了擦额上的汗:“……”
在涂曜不在视线的日子里,他也曾忧思百结,哀叹自己夭折的爱情,想要再和涂曜相见。
可涂曜一出现在视野中,危险感悄悄弥漫后,他却只想守住秘密,苟住楚国如今的安稳。
楚稚正在沉吟之间,孟守已拱手道:“雍国使者说得也有理,陛下和雍国国君已为姻亲,若在楚国同吃同住携手相游,对两国也都是有益之事。”
孟守这么说,自然是站在国家利益上,想要楚稚抓住雍国国君对楚国公主的爱意,趁此多多联络沟通感情。
毕竟雍国是当今唯一大国,亲近涂曜百利无一害。
想当咸鱼的楚稚:“……那便委屈陛下了,从今夜起,便宿在孤的重华宫吧。”
总之重华宫宫殿数十间,若是自己想回避,也能做到一个屋檐下,彼此不相见。
如今形势逼人,自己若再执意推拒下去,倒像是真的有不可见人之事了。
*
用罢宴会,天色渐暗,臣子们三三两两回了府邸,楚稚也迈着沉重的步伐,前去重华宫就寝。
刚踏入殿门,便看到东侧主殿的烛火亮起,一个高大英挺的身影映在窗棂之上。
楚稚抿抿唇:“……”
某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主动。
他捏捏太阳穴,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去东边儿寒暄几句。
走得近了,隔着窗棂望着那盏孤灯,心头又有股说不出的寂寥酸涩。
他知晓涂曜乍看性子冷硬,其实对亲密之人最是依赖热情,如今漫漫长夜,却只能他独自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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