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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两位大人有没有同感。”

从辈分上来说,燕理是诸皇子的堂哥,年纪比燕修也大不了几岁。怎么说话就像嘴里随时会咳出香灰似的。

“大人这样一说,我倒也有些觉得了。”吉占斟酌着,又凑过去,“所以才有记录故事的必要嘛,人世苦短,转眼就忘光了。”

燕理这次没有出言反对。他向后靠了靠,纹绣的锦衣在树皮上蹭挂了丝,他浑然不觉,一向垂眉敛目态度谨慎的近侍忽然换了一种气质:竟然像粗放的行伍中人。他说:“好,吉大人这次登船祝寿,大可以记一记寿宴的盛况。”

吉占就差当场掏出纸笔来了:“那,那燕大人可否给在下讲些旧闻逸事,就当闲谈,我的嘴巴可紧了。”他那只异瞳一时间大放光彩,看起来并不是很可信。

喂。杜圻在他们之间神情紧张。我还在这呢。我可不想听见什么皇家秘辛然后被杀头。虽然我的生活一直就像人头和身体分离似的过着。

幸好燕理的嘴巴真的紧。他闭上眼,靠倚大树,只是微微笑:“我健忘,怕讲得模糊错漏。大人聪慧,何不自己亲身去访呢。”

被委婉回绝的吉占失望地低下头。远处,因为宫室太多,一时竟然不知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仿佛是大船,又仿佛是巨兽,从水中浮涌而出的浩浩哗声。不管这些年轻的近臣是否经历过皇帝喜爱繁华铺张的那个时代,这样的响声,都无疑让他们短暂地身入迷雾后的花天锦地之中,好生迷茫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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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辰当日,天咫监的偷懒三人组当然成功上了船,还没等他们好好感叹一番造物神奇,就看到三独坐,即司隶校尉良斐,御史中丞封骧,以及尚书令温鹄,面不和心也不和地一起走来。杜圻在这种正式场合里看见良斐就像避猫鼠一样,做朝中重臣的小情儿这种事,不管在什么场合暴露出来都是致死的尴尬。尤其是该重臣对外的身份还是心狠手辣成功有为的男人。杜圻赶紧借酒遁身了。但过了一会儿他又绝望地自己冒了出来:他差点忘了自己是斋官,要主持仪式的。

良斐的弟弟,头上插着完好无损的大野鸡羽毛的良政自然也来了。小粮坐在燕偈身边,手臂蠢蠢欲动,几次想做张弓搭箭的姿势,都被燕偈按住了。他口型保持微笑,一边用几乎是腹语般的发声方式对小粮说:“好了,喜欢野鸡羽毛,我回去给你打十只。”

而小粮可怜巴巴地看向上座的师傅。白氏已经本能地举起手臂做出了拉弓的动作。

皇帝拿着一杯素酒,笑问:“爱妃,这是在干什么?”

良政只觉得背后一阵冷风飒然而过。他回头,冷觑了一眼。被人当作猎物的感觉很不好。这是一种他几乎快要忘却的屈辱感觉。

说起来,皇帝的寿宴也是一种变相的外交活动。本是来抢亲顺便旅游的无业游民狼羌王子一时荣幸地升格为狼羌的使臣,穿着从韦家店铺紧急定做的兽皮袄子,坐在某处做吉祥物。小粮无意看了他一眼,更加撒不开目光了:如果说良政看起来只是像人形大野鸡,那狼镡就完全是……没有人样的大狗熊。只能说明韦家的衣服款式好吧。

韦家人当然也来了。但由于燕偈的目光威胁,韦家双花只能站在安全距离之外,迎风假装拭泪。虽然粮见犹怜,但燕偈狠狠地、不停地、往小粮面前堆着珍馐御膳。吃饱了再安慰他们也不晚嘛!

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大概是来不了的。这艘有了些年头的巨大楼船,在厚重的鼓声中重新开拔,在百顷的长生池中缓缓驶往越发开阔的水面。水汽翻腾,空气沁凉起来,随着斋官小杜的唱词(“今天我们大家之所以欢聚在这里,是为我们继古开今的好皇帝陛下,庆祝他的生日…… ),众人都同举酒杯,恭祝当今皇帝寿山福海。

修道的皇帝以素酒浅敬了一下各位客人。在这个恰巧的当口,仍然戴着帷帽遮面的准皇后白氏身体前倾,热心说道:“小粮,来,你不是说有东西要献给陛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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