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罪。
这是终是要阿紫承担的,他满手血腥,却不知道他早已被妄念侵蚀出斑斑锈迹。
而我在这里更加直观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神明啊。怎么样祈求才能被宽恕?怎么样补赎才能够还清?
但我还不能绝望,绝望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他还需要我,他只剩下我了。
离开此处,我还是决定去找他。
我畅通无阻地来到愚人众的营地,这里的气氛比我想象的还要沉重,愚人众的士兵们在四周巡逻,但却对我视若无睹。我似乎隐隐约约还听到有人松了口气,有个愚人众甚至朝我拜了几下,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四处侦查。
啊这,阿紫,你人缘到底是有多差?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默契地为我让出一条道来。我顺着这条路一直走,越往里走人越稀少,等我看到一个比其他帐篷明显更大更气派的营帐时,周遭已经无一人可循。
......你可真是好大的官威。
我掀开门帘,就看见阿紫在营帐中默默站着。
营帐内没有点灯,只有一点月光透过薄布渗透进来,戴着斗笠的人偶少年隐于一团漆黑,唯有佩戴于身侧的邪眼散发着不详的微光。
这一点都不适合他,我心想。
“怎么现在才来找我,你去哪里了?”他双手抱臂,蹙眉问我,“我明明已经告诉过你我在这里了,如果你的记忆力就和撞树的野猪一样的话,当我没说。”
他上次寄来的信件在我这里石沉大海,八成是生气了吧。
“我去战场上看看了。”我面无表情地回道。
“......”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才开始慢慢有了动作。他先是在距离我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抬眼盯着我,见我仍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像是有些焦躁地垂下头,手握了又张,最后,向我张开双手,默默地索要一个拥抱。
就像一个认错的小孩,茫然又委屈。
我一顿,最终还是忍不住向他的怀里扑去,像是为了不堕于黑暗,纵身跃入火焰中去。
“我很想你。”我觉得自己有些脱力。
“......我也是......发生什么事了?”他轻声问道。
“阿紫,怎么办,我好担心。”我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看到了......那么多条人命,那么多的罪孽,你该怎么承受?”
他抚摸着我的发顶,更加用力地回抱着,仿佛这样我们就能融为一体。
“我知道的,朝生。但在我诞生的那一刻,我早就已经无路可走了。”
他的声音混着虚无,但眼神却清醒无比,“这是我的复仇之路,是我的使命,如果不这样,我的怒火永远无法熄灭。”
“我无法忍受,只要这份憎恨还没有消除,我就不会再这条路上停下,只会变本加厉。”
“就没有我能做的了吗?在你眼里,我算什么?”我不甘地质问他,但其实我已经知道了,这是我没有参与过的过去,也是我无法治愈的疾病。
“朝生,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名朝生吗?”
没等我回答,他继续说道,“朝生暮落是为木槿,每一次的凋谢都是为了下一次能更加绚烂地绽放,从此生生不息。”
“你比我更勇敢,朝生。历经磨难而矢志艰弥,”他将我松开,紫色眼眸的深处似乎有了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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