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视线就落在自己的身上。
玄千两顿时从座椅上一弹而起,急匆匆用手环投影出试管婴儿的文件,结结巴巴道:“嫌我聒噪想打我好商量,但你得先和我谈谈……”
月伯沉默地看向一惊一乍的玄千两,目光仿佛还停留在片刻之前她安静坐在月光下弹琴的模样。
同样的大雪天,同样的夜晚,同样飘散的银发——
“月伯,月伯。”那个女人伏在钢琴前,演奏着相同的曲子,一曲结束时,她如此呼唤着他的名字,“我很快就会被吞噬了,太好了,我终于可以死了……”
少年却摇着头落泪道:“新母大人您不会死的,父亲大人能救活您的,教皇大人能救活您的,圣母大人能救活您的,您得到了圣母大人的天启,一定能受到圣母大人的庇护……”
女人却伸手轻轻抚摸着少年的脸颊道:“月伯,圣母大人的天启并非幸运,而是没有尽头的灾难,死亡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你能代替我照顾好林,对吗?”
很快地,那个女人就真的不在了。
在那之后,向来意气风发的父亲显然苍老了许多,无数个夜里,坐在这里,一遍又一遍地演奏着同样的曲子。
“月伯,你知道吗?”父亲总是如此说,“这首曲子创作于公元1801年的地球,只是一年之差,世界的命运便天翻地覆了,耀星大陆的贝多芬永远死在了1800年,而耀星大陆也遭到了诅咒,还是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
当时的少年还不知道父亲话中的含义。
直到有一天,父亲也像新母大人一样,不在了。
少年知道了诅咒的真相,他选择留在这栋古宅里,封印了童年,封印了过去的自己,也封印了了那架钢琴和用它演奏过的那首钢琴曲。
可是,仿佛是他的人生也遭到了诅咒一般,无论他如何逃避,他还是再一次听到了熟悉的琴声。
而发出这诅咒般音乐的,正是这台被诅咒过的钢琴。
并且站在他面前演奏的人,也是一副看起来会接受诅咒的面孔。
这就是命运吗?
这一刻,月伯向来平淡的面庞上露出一丝疲惫。
他叹了一声,缓缓地走上前来,玄千两见状忙让开了位置,月伯在钢琴前坐下,稍事调整座椅,双手落在钢琴上,以自己的方式,开始演奏《月光》的第一乐章。
玄千两见月伯不打算找自己的茬,有些意外,她就像个乖学生似的站在月伯的身后,静静地看着沉默演奏的月伯,听着他手下的钢琴所发出的乐章。
月伯的脸真得很好看,无暇的五官,白皙的皮肤,玄千两每一次和月伯近身的时候,都忍不住赞美月伯的美貌。
可是,月伯实在是太冰冷了,而且性格不好,感觉很难相处,正如同他所演奏的音乐一般。
曲毕,月伯侧目,用余光扫了眼玄千两,见她神色复杂,便问:“怎么?”
“你的琴声听得我头大。”
“……”月伯沉默。
察觉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玄千两忙改口:“当然,每个人对曲子的理解都不同,但是我觉得一首曲子,无论演奏者是想表达喜怒哀乐中任何一种情绪,至少要有起承转合的美感,毕竟曲子也是文艺作品,你刚才弹的只有痛苦,没有留白,我感觉就有点缺……”
“……”
说着说着,玄千两把嘴闭上了,因为她发现自己越说越像是在批评月伯弹得不好。
可是,她觉得这首曲子月伯就是没弹好。
这并不是说月伯音乐性差,月伯的音乐性是远远要好过自己的,所以才能将如此强烈的绝望和痛苦传达给自己,但正因为月伯将太多的负面情绪堆叠在这首曲子上,没有给该缓和的地方进行留白,导致整首曲子听下来让人觉得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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