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的屋檐下,长长的木质走廊上,少年月伯躺在男人的左边,手中拿着冰淇淋,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少年天野躺在男人的右边,手握游戏机玩得不亦乐乎,而男人躺在两人中间,望着随风摇晃的风铃出神。
“你和天野不一样,天野其实是个比较容易在亲密关系中被满足精神需求的孩子。”男人轻声说着,“但你不是,过为曲折的人生阅历让你过于早熟,而过于早熟的孩子,很容易像太早开放的花朵那样,过早呈现颓败和凋零的趋势。”
少年月伯闻声,看向男人。
“你总是问我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其实人的生命其实或许根本没有意义。”男人轻声说着,“或许人生就是……就是没有意义,一切都没有意义,所有的生命与世间万物都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即使人类的生命或许真的没有意义,但是人类却很难在没有意义的状态下活着,所以人总是爱对人生的每一步做出定义,甚至不止是定义人的,还要去定义花、定义草、定义整个世界。
这种定义可能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可是月伯,你想一想,为什么爱情明明那么难得影视剧中却总是在歌颂爱情?为什么人类总是习惯于记录人性的光辉时刻?为什么人类会不断地讴歌很多美好的事物呢?”
“……”月伯摇了摇头。
“因为这就是人类发明的一种对抗这种无力的无意义感的方式。”男人道,“人类确实是基因的奴隶,我作为一个生物学者我不能否定你的看法。
但是,我们不是纯粹的奴隶,我们不完全是被动的,身为这副身体的人格,我们一直在尝试对抗这样无情的自然选择,我们一直想要超越□□的束缚,拥有真正的灵魂。
所以,其实,我也真心地希望你能像那些电视剧中一样,用一种哪怕你认为自欺欺人的方式去处理这样虚无的情绪——”
“去期待。”男人道,“去让自己充满对未来的期待,不一定是期待爱情,你可以是期待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感情与事物。
期待这一切迟早会到来,期待未来会变得明媚阳光,期待所有的不快乐都一定会过去。
你可以让这份期待具象化成一件事或者一个人,然后怀揣这样的期待,人才能够好好活下去,而好好活下去,是我身你的父亲,非常卑微的一个心愿。”
说到这里,男人伸手摸了摸月伯的头道:“所以,月伯,我真的很担心你,担心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能不能走好人生的路。”
月伯垂眼,默默地看着手中缓慢融化的冰淇淋。
“你们俩聊什么呢?”就在这时,房间内有女人走出来,瞧了眼外面的三个男人道,“一个个伤春悲秋的,干脆写诗去算了。”
“我也想说来着。”天野不耐烦地摘下耳机,爬起来跑到女人身边道,“一天天的,他们两个就爱说些神神叨叨的话……”
……
“去让自己充满期待,让这份期待具象化成一件事或者一个人吗……”
父亲离世一周年的那天,月伯独自站在实验室的窗边,看着窗外逢春的枝丫冒出嫩绿色的叶苞,陷入茫然的思考。
世界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离去而停止转动,可无助的情绪却随着这种无意义感被不断地放大。
“我该去期待什么,爸爸……”
月伯无力地滑跪在窗边。
“我还能去期待什么,爸爸……”
……
雪越来越大了,逐渐遮蔽了月伯的视野。
他仿佛又回到了儿时的大雪中,站在一片白色的天地中旋转,找不到出口与方向。
直到一抹红色出现在他的面前,刹那间点亮了他前方的世界。
于是,月伯开始奔跑,他拼命地跑向冰天雪地中唯一的一缕颜色。
“玄千两!”
月伯扑入大雪中,抱起怀中已经几乎没有了生命迹象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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