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了眼睛,好像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自从有记忆开始他就一直被梦之魔神指挥着去杀人,为她效力做各种各样的事情,他有过反抗,但是又被一轮又一轮的锁链和鞭笞穿透,他对梦之魔神的憎恨转化为了她自身的力量,让她变得越来越强大。
他觉得自己丢了什么东西,但是又不知道自己丢了什么。
铃梓没有心情去注意他的情绪,她已经完全被他后背上的伤所惊讶到了,这简直是她见过最触目惊心的伤口,甚至可以作为一个患者样本去让众多医师围观。顺着伤口摸下去的时候,能摸到他的脊骨,昭示着他经历过许多惨无人道、伤筋动骨的鞭刑。
铃梓咬着牙关,刮起药膏在他的身上一下一下涂着,她起初还担心弄痛了他,但是即便是她有时候手不小心重了一下,他也依旧一副无知无觉毫无反应的样子,好像铃梓擦的不是他的后背一样。
铃梓侧过身看着他,只见他眼皮都没动一下,不会真的整个后背都没知觉了吧?那样的话可不好治……
她这样想着,伸手在他的腰窝上戳了一下,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反应。
他立刻皱了下眉,回头看着铃梓,好奇她在搞什么。
原来还是能感觉的到的……铃梓无辜地举起自己涂满药膏的手:“你痛得话跟我说一下,我控制一下力道。”
他摇了摇头:“这些都不算什么。”然后又背过身去继续让铃梓涂药。
铃梓却来了兴致:“可不要觉得这个草药没什么,我可是在里面加了很多成分,还有我从岩之魔神土地上偷偷摘的琉璃百合,这个药起效的第一个作用就是消炎,所以可能会有点痛,然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会很想睡觉……”
她一边涂药一边替他轻轻地揉了一下肩膀,他便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后背也崩得没有那么紧了。
“你随意。”他这样说道。
铃梓认为他对痛的感知已经突破了自己的上限,所以这点感受对他来说已经不痛不痒了,一个经历过鞭刑的人又怎么会为这一点感觉皱眉,一想到这里她心里就十分酸涩。
她手抚摸过他的翅膀,羽毛如同流苏一样从她的手中流淌出去,完全不同于她之前想象的那样锋利,反而多了几分柔软和可爱。她的手与他的脊背肌肤相贴,本来带着点凉意的膏药在她与他的摩擦之间化开,逐渐被揉搓成她掌心中炽热的温度,又带着一点暧昧的粘稠,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声响,让她更清晰的感受到他的体温。
虽然他平时展现出来的都是一副又冰又冷不近人情的样子,但是如果他有本体的话,应该是很小一只吧?可以放在手心里那种,又刚好可以被她揣在胸前,铃梓一边上药一边想。
他呼吸的时候,后背也随着一张一弛,她的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能够感受到他的微弱的生命力,好像一个即将枯死的植物,要是没有阳光来照耀他,他马上就要枯萎了。
夜幕渐渐落了下来,铃梓站起身:“我去点灯。”
帐篷外面又下起了大雪,还从地上掀起了凛冽的风潮,她担心有雪灌进来,于是就走上前去拉紧了帘子,等到她捧着灯再次走进的时候,她才发现这只鸟已经睡着了。
她一边将油灯放在一旁,一边观察起他的睡颜,他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但是眼睛已经闭上了,嘴唇也抿得紧紧的,可能是药效的原因,平时这么谨慎的一只鸟现在就这样睡着了让她不禁笑了一下。
她一边憋笑一边去摸他的头发,他的发丝比她预料的柔软一些,墨绿色的头发在她的手心散开,带着一种清苦的味道,有点像是铃梓之前找到的一种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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