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套银光锃亮的铠甲,是每一个热血少年?的梦想,可是他已?经二十八岁了,已?经过了少年?热血的年?纪。
不,他哪里少年?过,哪里热血过,一个残缺不全的人,何谈少年?热血,何谈梦想。
他的眼睛凝视着?这?身铠甲,捏着?茶杯的手?指渐渐因用力而发白。
一种心痛又窒息的感?觉,从血液里蔓延开来?,直到传遍全身。
身体残破不堪的屈辱,人生无望的懊丧,儿时梦想的破碎,那些常年?压抑在身体里的不甘与愤恨,倏然一下爆散开来?。
他凝视铠甲的眼睛渐渐变红,捏着?茶杯的手?还在不自觉地用力。
这?不是一套普通的铠甲,是每一个秦家儿郎及冠之时,家族为其准备的冠礼,两侧肩吞处是篆体的秦字。
他及冠之时,秦家已?经不在了,再也无人为他准备这?样一套铠甲。
不,他一个阉人,哪里来?的及冠。
“咔”茶杯在他的手?中碎裂,锋利的白瓷片割破了他的手?掌,鲜血沿着?手?缘滴落下来?,落在刺白的碎瓷片上。
萧霁月拉过他的手?,从他雪色的衣袖上撕下一块布料,一圈一圈缠绕住伤口。
“叔父,帮我好吗?”
秦士廉抬起头来?,凝视着?他,眼中的红色还没有褪去,却并不应声。
萧霁月缠绕布条的手?指,仿佛无意?间按在了伤口之上。
秦士廉轻嘶一声,垂眸去看,血液再次涌出,渗透了布条,红色隐现?。
他轻叹一声,从萧霁月的手?中挣脱出来?,扯掉已?经脏污的布条,从怀中抽出一条绢帕自己缠系了一下,“大公子若是能见到现?在的你,该是很欢喜的。”
“我不管怎样,哥哥都是喜欢的。”萧霁月反驳道,眼中却立刻露出落寞。
秦士廉见她那般,忽觉自己一时失言了。
还未出言安慰,她又立刻转了笑脸,开口道:“叔父可知道朔北的孟泽深孟二公子?”
“自然是知道的,是个文?武双全、才华横溢的谪仙。”秦士廉回道。
“对,就是他,叔父可能不知道,他那里不行的。你看,虽然不行,也不耽误他读书习武,也不耽误他名?扬天下。其实这?个事情吧,只?要自己不在意?,就什么影响也没有。”
秦士廉一时有点懵,接道:“他什么不行?”
萧霁月向前靠了靠,轻声道:“就,就,他其实也是公公,跟叔父一样的。”
秦士廉一张玉白的脸,霎时红了起来?,如火烧一般,呵斥道:“你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说这?个,议论?男子的私事。”
“那你倒是不要一口一个阉人地贬斥自己啊。”萧霁月哼道,“我这?是在帮你,重新建立正确的自我认识。”
“以后,不要自我厌弃,挺直了腰杆,学习孟二公子通透的人生态度。”
秦士廉无奈地将?目光移到窗外的修竹之上,沉默不语。
萧霁月道:“叔父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帮我了。”
秦士廉刚要张嘴,萧霁月抢先道,“这?身铠甲是我托人,为叔父量身定制的,叔父还是穿上试一试再说话?的好。”
秦士廉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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