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都是她和苏雨霁聊,苏行止偶尔附和一两句。忽然她莫名?感应到一股寒意,明华裳回头,看到明华章不知何时来了,他一袭霁青站在海棠树下,落木萧萧而下,金黄与霜红遍地,他置身其中,如朗朗日月之入怀,也如玉山之将崩。
明华裳一时愣怔,还是后面苏行止起身问好,她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来:“二兄……”
明华章踩过?绯璨的落叶,缓慢朝明华裳走来。明华裳莫名?感受到一股压迫感,而明华章的神情还是那样光风霁月,坦荡从容,他牵起明华裳的手,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波澜:“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找了你许久。”
明华裳这才?意识到她没和明华章打招呼就自己跑了,她抬头看向?明华章,正好和他的视线相撞。他眼眸漆黑,如深渊般看不到底,让明华裳莫名?恐惧。
可是,他的声音明明如此平静,一丁点迁怒都没有。明华裳觉得或许是她错觉,她笑?了笑?,熟稔地撒娇说:“二兄,你来啦!我见你在忙,还以为你要应酬很久,就随便沿湖走走,正巧遇到苏兄和苏姐姐。二兄,苏阿兄去了御史台,在做监察御史呢。”
明华章极淡地应了声,心想,她又在骗人了。但凡她关注过?他,就不会说出他要应酬很久这种话,她的心里?只有苏行止,如今苏行止前?途大好,她更高兴了吧?
明华裳本意想暗示明华章和苏行止套套近乎,以明华章的性格,他去京兆府后不被弹劾都难。然而,明华章却无动于?衷地对苏行止微微点头,态度几乎称得上冷漠:“舍妹不懂事,叨扰二位了。我带着她走了。”
不知为何苏行止对明华章也很冷淡,道:“无碍,请明少尹自便。”
明华章静静圈着明华裳,转身就走。等那两人听?不到后,苏雨霁奇怪地问苏行止:“阿兄,京兆府虽然吃力不讨好,但以明华章的能耐,这说不定反而是他的磨刀石。在长安地界上和京兆少尹交好绝无恶事,你为何如此疏远?”
另一边,明华裳也在问同样的问题。明华章似乎笑?了声,说:“官做得好坏是自己的事,我还不需要妹妹帮我铺路。”
明华裳有些不高兴了,推了他一下:“二兄,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怪我自作主张,给你丢脸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明华章的声音极度平静,像火山爆发前?的冰川,寂白?空旷,一触燎原。
“我想帮你啊。”明华裳微微嘟嘴,心里?很是委屈,“你马上就要去京兆府了,那里?十年?换了十五位长官,这还是三品京兆尹,下面的少尹不知折了多少。你怎么?敢说,轮到你就会不一样?”
明华章暗暗吸了一口气,控制住即将脱缰的理智,郑重对明华裳说:“裳裳,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无论有多难,我都心甘情愿,哪怕我的仕途就此折戟沉沙,我也认了。可是你不一样……”
明华章说着顿了顿,明华裳抬眸望着他,清澈水亮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在问,哪里?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
大概就是,他可以接受他这一辈子暗无天日,不被承认,也可以接受他抱负未销,终生庸碌,但他不能接受失去她。
这种可能,哪怕只是以假设的形式出现?在他脑海里?,都让他心悸不已,难以自抑。
可是他不能说。他还是她兄长一日,就不能逾越兄妹之礼,他也不敢让她等,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条路有没有尽头。
明华章内心起伏好几次,但那些惊涛骇浪最终还是被压下,化成?一句平平淡淡的:“因为你是我妹妹。”
明华裳心里?陡然一落,她回过?神后自嘲,她到底在期待些什么??明华裳扯着唇笑?了笑?,道:“是啊,二兄这么?正人君子,无论谁是你妹妹,你都会关心她,对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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