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贵妃柔声道:“是啊,姑母来瞧瞧你。伤怎么样了,换药了没有?快把鸡汤趁热喝了罢,好好补一补。”
齐埘忐忑了好几天,见齐贵妃似乎一点也没有怪自己的意思,忍不住抹了把眼泪,小声说:“姑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推七殿下的。”
齐贵妃道:“本宫知道。再说了,你们男孩一起玩,推推搡搡的,总有个不小心磕碰到的时候,太子罚的是太重了。你放心,本宫已经将这件事遣人跟你爹说明白了,等你回了家,他不会因此责罚你的。”
齐埘忙道:“姑母,您能跟太子说说,让我现在就回去吗?”
其实还有一件事,齐贵妃是不知道的。
人人都只当齐埘犯的错就是不小心将兰奕欢推进了水里,这事太子既然已经罚过了,也就算是过去了,但只有齐埘自己知道,整场冲突都是他在背后挑唆的。
要不是他跟八皇子说那砚台是被兰奕欢故意打翻,八皇子也不可能带了一帮人来找兰奕欢的麻烦。
眼下事情闹得这么大,齐埘每天都在担心八皇子那边把这事说出去,让人发现真相,那他不光还得挨顿揍,肯定还会让别人都瞧不起,所以现在齐埘只想赶紧出宫躲一躲。
齐贵妃却不知道原因,安慰他说:“你再宫里住着有什么不好?姑母还能经常过来看你。过几天你五哥也该回来了,他上次不是答应了给你带南边的新鲜玩意,你不想看看吗?”
五皇子兰奕胜这几日不在宫中,外出随着户部的官员去了趟南方历练。
齐贵妃这两个儿子里,齐埘虽然和兰奕欢不睦,跟这位比自己大了六岁的表兄却相处的很好,五皇子也一向疼爱他。
一听兰奕胜要回来,齐埘不免精神一振,一下子觉得自己有了靠山,便点了点头说道:“好!”
此时,被他们提到“过几天回来”的五皇子,却已经到了京城的大门之外,比预计的行程要提前许多。
他手腕一挫,勒住马缰,抬头看着徐徐开启的城门,眸光复杂。
五皇子比排行第二的太子小了两岁,今年才只有十二,可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神情中竟像带着一种难言的冷厉,全不似这个年龄的人。
因为他做了一个梦。
关于未来的梦。
在梦中,他看到最后登上皇位的人不是如今的太子,也不是一直暗藏野心的他,而是他的同母弟弟,兰奕欢。
这个梦断断续续的,中间还经常跳节,五皇子不知道是因着怎样的缘故,那个时候,他们的感情似乎变得很差,明明是嫡亲的兄弟,却彼此嫉恨、猜疑和防备。
就连他们的母亲齐太后几次在中间调和,也无济于事,反倒被兰奕欢说成是偏心于他,嫌隙和隔阂越来越深。
梦境中的最后一幕,是他接到兰奕欢的传召入宫。
昔日成天跟在他身后叫着“哥哥”“哥哥”的小弟,此时却穿着那身华丽的龙袍,头戴冠冕,高坐龙椅之上,面目神情掩映在珠光之后,看不分明。
他跪下行礼,尚未等把头磕下去,对方已把一本厚厚的奏章直接扔到了他的身上。
“平王,这是参你的折子。”
兰奕欢语气淡淡的,带了几分倦懒说道:“别以为你的小动作朕察觉不到,想要这个皇位也别太心急,还是等朕死了再说吧。”
奏章砸在身上,不算太疼,但那种屈辱感却遍及全身,令人心头骤生怨恨。
他有些着魔似的顺着兰奕欢的话想下去——
等他死了,等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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