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连我也是十几岁时才知道岐川是钟家外孙。岐川父亲走得早,母亲性情温和,对他管束不多,他自小像个野孩子似的,全然没有那些世家子弟的模样。这么多年在漠北,也不见钟家对他有什么照拂。”
“听你这话,好像在为岐川鸣不平。”
“鸣不平倒不至于,只是从小一起长大,偶尔心疼他孤苦。”
“啧,”萧长勖咂舌,故意揶揄江悬,“若是被岐川听见你心疼他,尾巴又要翘上天了。”
江悬笑笑:“他确实好哄,也容易知足,只是偶尔冲动、做事不计后果,实际上并不一定有什么坏心思。倘若以后他做了什么错事,还请王爷念及你我今日这番话,给他一个辩驳的机会。”
萧长勖收敛起玩笑神色,微微蹙眉:“问雪,你……”
——如此嘱托,有同遗言,不怪萧长勖警惕。
江悬却神色自若,换了话题问:“林先生今日怎么没和王爷一起来?”
“他有别的事。何况我们两个并不总在一处。”萧长勖答。
江悬淡笑:“王爷铁了心帮着他骗我么?”
萧长勖神情一滞,端起茶杯放到唇边,微微垂眸:“这是何意?”
“我知道他不是林夙,只是我不知道,他为何不肯与我相认。”江悬语气平静,仿佛这件事已不再让他难过或愤怒,他只是看着萧长勖,神情中有些许晦暗不明的东西。“难道说,他彻底放弃江凛的身份,放弃过去的一切、包括我了么?”
“问雪……”
“如果是这样,那我也不勉强。但我还是想听一句真话。”
“抱歉,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
“所以他是江凛么?”
“问雪。”萧长勖放下茶杯,深深看着江悬,“你哥他已经死了。”
对视片刻,江悬轻笑:“死的是江凛的名字,而非他这个人,不是么?”
二人之间陷入一阵沉默,江悬从萧长勖眼睛里看到一种名为同情的东西。
“江凛,还有江凛的名字,都已死在七年前的幽鹿峡底。你的执念只会让自己痛苦,不能让他复生。问雪,你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不要再执着于过去了。”
——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
江悬低下头,不由得失笑。
“可是过去有我的父亲、有我的兄长,还有看着我长大的四万玄羽军,我如何能不执着?换做今日是你,江凛站在你面前,换了模样,变了声音,你明知道是他,他却不肯相认,你能做到不执着么?”
“我,”萧长勖噎了一下,答不上来。
“连你都做不到,要我如何做到?你不必劝我了,我自己心中有数。”
萧长勖叹了口气:“气郁伤身。你要保重身体。”
江悬闭了闭眼,语气恢复如常:“王爷放心,我会的。”
萧长勖大约知道再劝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他看了眼窗外天色,说:“不早了,你风寒未愈,早些歇着吧。我就先告辞了。”
江悬道:“我送王爷。”
萧长勖没有拒绝,江悬将他送至门口,他停下脚步,回身道:“就送到这罢,天寒,再让你受了凉,岐川又要怪我了。”
江悬也不勉强,躬身行礼道:“那我不远送了,王爷慢走。”
萧长勖颔首:“留步。”
天色渐晚,谢烬这会儿大约还在钟府吃宴,江悬回到房里,先喝了药,然后吩咐玉婵准备晚膳。
这段时日只要谢烬在府里,一定厚着脸皮与江悬一起用膳,早中晚一顿不落。江悬拿他没办法,只好由着他去。
今日谢烬不在,江悬一个人坐在饭桌,竟有些不习惯。
江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想谢烬,没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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