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敢轻视对方,一时间,空旷大殿中只剩刀剑呼啸和分不出谁的低沉的呼吸,江悬刀刀致命,萧承邺却留有余地,不用杀招。饶是如此,江悬仍旧打得吃力。
“放弃吧阿雪。”过招间隙,萧承邺道,“你已经不行了,何必硬撑?”
江悬咬牙:“我要杀了你。”
“你杀不了朕。”
萧承邺一剑劈开江悬刀刃,江悬被震得踉跄几步,单膝跪倒在地,挣扎着起身时,萧承邺一脚踹到他肩上,将他重重踢倒,随后用力踩住他肩膀,迫使他无法动弹。
长刀落在不远处,江悬伸手去够,萧承邺踢开刀,俯下身来,掐住江悬脖颈。
这样近的距离,萧承邺眼中血丝清晰可见,他好像多日不眠不休似的,几乎目眦尽裂。
“你的胡闹到此为止了,阿雪。”
“咳——咳咳……”
江悬胸口闷痛,哗的咳出一大口鲜血,后背伤口被挤压,身下也洇开血迹。离开皇宫后,他第一次这样狼狈,不变的是,令他沦落至此的仍是萧承邺。
“朕没想到,张临渊平日闷声不响,竟有胆子给你用万木春,好啊,早知如此,朕当日就不该把他留给你。”
江悬瞳仁一颤:“你怎么知道……?”
萧承邺冷笑:“朕有什么不知道?你的一举一动,朕一清二楚。听说谢烬正在返程路上,你连短短一天都等不及,想必已是强弩之末了。不过这样也好,看着你死在眼前,朕安心一些。阿雪,朕说过,朕会与你生同衾,死同穴,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你,休想!”
江悬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忽然奋力起身挣脱萧承邺禁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发间长簪,反手握住,猛地刺向萧承邺。一道红光闪过,萧承邺脸色一变,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骤然侧身躲避,只见血珠飞溅,本想刺入萧承邺脖颈的簪子划破他脸颊,拉开长长一道血口。
江悬趁机翻身一滚,夺回自己的刀,踉跄起身,撑着刀勉强站稳。
萧承邺后知后觉,愣在原地半晌,不敢相信一般用指尖碰了碰自己的脸,摸到一手温热的鲜血。而那根簪子还握在江悬手里,红玉簪身染了血,愈发鲜艳欲滴。
江悬喘息着,一边警惕地盯着萧承邺,一边用衣角抹干净簪子上的血,小心将簪子收入衣襟。
——那是谢烬给他的新年礼物。
萧承邺怒极反笑,阴沉沉望着江悬:“这好像,不是朕给你的那根簪子。”
江悬道:“脏了的东西,我不要。”
“脏了……哈,朕给你的是脏的、旧的,谢烬给你的便是新的、好的么?朕给过你那么多东西,绫罗绸缎、金银玉器,你全都弃如敝履。他不过给你一根簪子而已,这种东西,你想要多少朕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回到朕身边,世上所有奇珍异宝全都是你的!阿雪,朕可以不计较往日种种,只要你回来,你体内的万木春朕自有办法,以后无论你想过什么日子,锦衣玉食也好,布衣菜饭也好,朕都愿意陪你,朕可以比谢烬对你好千倍万倍!这天下朕不要了,朕只要你,好么?”
萧承邺深深凝望着江悬,眼神中透着某种绝望和狂热的偏执,以及遗憾、思念、悔恨、乞求……千头万绪,复杂交织,夹杂着几缕名为爱意的东西。
江悬不在意萧承邺是爱他还是恨他,但此刻的萧承邺大约是爱他的。——经历过一意孤行的占有,又经历过失去,萧承邺终于想起,他可以爱江悬。
但是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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