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错觉一般。
她不着痕迹地捻碎那花瓣,丢开,坐了回去。
“是片碎纸。”她又看向他的左臂,“兄长的胳膊受伤了?看着总抬不起来一样。”
确有衣袖遮掩,可堆叠在手肘处的衣袖仍能瞧见些零零碎碎的淡红痕迹。
月楚临:“概是压着了,有些酸麻而已。”
“是么?”奚昭抬手,压在了他的手臂上,却微往下一陷,且摸着了一片冷湿。
也是她压下手的瞬间,月楚临脸色微变。那原本就煞白的脸又褪去几分血色,额上能隐约看见些细密汗珠。
她只当没发现,收回手说:“若压麻了,可以时不时按一按——我的魂魄真能融进这木偶么?”
月楚临稍怔:“昭昭愿意么?”
“模糊想起来些东西,之前好像的确住在这儿。往生也没个定数,万一下辈子变成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怎么办,比起来还是直接重塑人身好些。”奚昭话锋一转,“但能明天再封什么魂门吗?我想看看能不能再多记起些东西。”
月楚临的眼神又柔和几分,应好。
他一直在房中待至天亮,才说要去太阴门走一趟,晚上再回来看她。
待他走后,奚昭再不犹豫,用灵刃利落割断两条锁鬼链,随后走至门前。
她尝试着推了两把。
只听得咣当两声脆响——门应从外面锁紧了。
她便从芥子囊中取出瞬移鬼核,去了花房。
花房与她想的一样,的确被精心打理着。她左右环视一周,从角落处挑了盆不算起眼的君子竹,再移至月楚临的书房外。
确定里面没人,她才进了房间。
他应该常来这儿,桌上蜡烛烧了一半,簿册堆了厚厚几沓,最上面的几本翻开了,写有札记。
她挑了个隐秘的场所,藏住了那盆君子竹,又在房中来回走了几遭。
待做完这些,她正打算走,却忽然嗅见一丝淡香。
是青竹香气,淡到几乎闻不见。但因这房中不久前才打扫过,就变得格外明显。
她顺着那气味寻去,最终在里屋的墙上找着了源头。
是把铜钱剑,悬挂在墙上,位置极为隐蔽。
剑身上镶嵌的铜钱已十分老旧,生着星点锈斑。
她盯着那铜钱剑看了半晌,走近,细细嗅闻着。
再三确定这香气来自铜钱剑后,她思忖一番,忽抬手取下那剑。
很沉。
剑身外沿的铜钱打磨得尖锐锋利,铜钱缝隙间还见着早已干涸的暗红血迹。
手腕上的锁妖链暗扣打在剑身上,击出脆响。
她掂了掂,又将其收入芥子囊,这才转身离开。
回到明泊院后,奚昭把两条锁妖链压回被子里,佯作无事发生。
傍晚,月楚临提前来了明泊院。
他没声没息地进了卧寝,见她没睡,才开口道:“那边的事已处理完了——昭昭,今日感觉如何,有没有……记起什么东西?”
奚昭摇头。
见状,月楚临微抿了下唇,神情看不出好坏。
“无事。”他坐在床畔边,“等重铸了人身,还有时间慢慢想。”
“但……”奚昭犹疑着说,“我好像记起了一桩事,就是不确定是真是假。”
月楚临呼吸稍紧:“何事?”
“兄长是生辰将近了吗?”奚昭道,“我之前好像在兄长的书房里藏了盆君子兰,以作贺礼。我想想……好像是在外面那间屋子里,不知是哪个柜子底下。”
月楚临神情恍惚。
前不久确然是他的生辰,已过了一月有余。
“是。”他垂下眼帘,声音轻得仿若自语,“为难了你,竟还记得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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