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都要你自己扛着。
爸爸有了新家后,会这样说的人,就不这样说了。
爸会说,你要照顾好弟弟,多陪弟弟玩,你看弟弟多喜欢你。爸会问,小逾,你毕业后会继承家里的公司的,对吧?
后来爸也不问了。爸只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随你。
就好像终于到了这么一天,爸对他的所有期望都随着他兴致缺缺的回应消失了。
流离失所的灵魂变得愈加沉默。
没有要求了,也没有管束了,什么时候问题的回答都是“做你想做的事吧”。
可他不知道方向。
他只能慢慢地学会,一个人做决定,一个人闷着头一往无前地直闯。他开始慢慢地懂得,他只有一个人,撞到墙了也不会有人问他疼不疼,不会有人替他揉揉额头上的痛处,然后告诉他走错路一次也没关系,他是可以被原谅的。他最终慢慢地习惯,所有后果都要自己承担,所有情绪都要自己消化。
不知道能向谁寻求建议,不知道能听从谁的教导,对与错,好与坏的分别渐渐模糊了起来。
于是他边看边学,边吃亏边长记性。
他不知道天高地厚,只怀抱最天真的信念,相信凭心行事,如此就能不后悔。
他就这么磕磕碰碰,愣头青一样顶着满头包走了好久了。
所以,怎么会有人突然跳出来对他说这样的话呢,就像是读懂了他心底最深处渴求的东西,看穿了他乐观积极生活的背后是一次次笨拙地试探,带着不安和不确定四处舍身相撞,只为了能摸到适合他的,行得通的那条路。
宋峻北对他说:“年轻人总是会闯祸的,我不怪你。”
宋峻北说:“你是怎么想的,你都告诉我,让我了解。只要你愿意和我说,我就有时间听。”
甚至,宋峻北很肯定地告诉他:
“我觉得你比任何人都要好。”
说这些话的人不是妈妈也不是爸爸,而是问过他许多次“你相信我吗”的宋峻北。
为什么啊,你以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啊。
……你终于肯回头看我了。
突如其来的情绪崩溃,有些猝不及防。乔逾在心里泪如泉涌,哇哇大哭像个刚认识这个世界的孩子。
也许这番话不过是用来鼓舞和关怀一个年轻小辈,但从宋峻北口中说出就像是带有一种特别的偏爱。乔逾控制不住把它释义成自己又一次死心塌地爱上这个人的理由。
他相信宋峻北。
他相信宋峻北的话,相信宋峻北的为人,相信宋峻北的选择。
他相信,喜欢宋峻北绝非是喜欢错了人。
“好,我知道了。以后有什么事,我都先问问你。”
乔逾竭力维持表情,张口回答。他眼里盛着两汪泉水,鼻子里酸溜溜的,喉咙既哑又沉,难受得要命。
但是很高兴。
乔逾不自然地别开头,飞快擦了一下眼睛。“……宋先生。”
他使劲儿眨眼,好歹忍住了,没在公开场合哭鼻子,给旁边的大人丢人。他闷声抱怨,不满道:“你突然这么夸我的话,我会不好意思的。”
宋峻北轻飘飘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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