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风野的声音在颤抖,仿佛下一秒即将死去。
许白木多年来未曾感到恐惧,可对方倒在他怀里的时候,清晰的恐慌席卷而来,深深地篆刻在他的身上,将他禁锢着周身布满了寒冰。
已至深夜,商铎的家里亮着灯,二层的窗户散发着黄色的光,窗前人影来回穿梭,仿佛燃烧的火焰在风和寂静中闪烁,摇摆不定。
许白木守在床边,一手的血,满身狼狈。
私人医生在处理程风野的伤口。伤在左肩上,听医生说好歹避开了要害。他趴在床上,苍白的脸上眉头紧蹙,打了麻药,仍在昏迷中。
“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没有生命危险,”商铎站在许白木身后,声音沉稳,“去收拾下你自己。”
随后,许白木一语不发地站起来,朝门外走去,到门口时他转身问道:“劳驾,卫生间怎么走?”
商铎摇铃,叫来女用人,他喜欢搞英国人那一套。“带他去。”
洗手间里,许白木低着头洗去一手的血。鲜红的血迹像红色颜料一般,在他心里,水流也并未将这浓烈的颜色冲淡。他与镜子里的人对视,仿佛在里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少年,熊熊火焰之中茫然地寻找着什么,突然,对方转过来,直视他的双眼。
那是曾经的自己。
他身体的力气逐渐像被抽干,无力地站在门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仿佛审视上面曾沾上的罪孽。
从前他孑然一身,没什么牵挂,做事情从来不顾及什么,所以在吴正彪那件事情上,也就那样做了。他没想到事情会变得不可控。
当时吴盛躲在后面,他为什么没能察觉到?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迟钝了?难道因为待在舒适的环境里久了,所以自然而然地懈怠起来?
良久后,商铎来叫他,说是程风野醒了。他在他走后,在地上发现很多烟头。
二楼客卧,许白木走进去,看到程风野左肩缠上了绷带。他靠近些,看到一旁的铁盘里放了几个带血的酒精棉,一角躺着一颗拇指指甲一般大小的子弹。
“渴吗?要不要喝点水?”许白木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程风野轻轻地摇了摇头。
许白木垂眸看了他良久,道:“疼吗?”
他又摇头,说:“不疼。”
许白木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了,眉头紧蹙着。怎么可能不疼,他想。
“吴盛瞄准的人是我,你要是没跟上来——”
“我要是没跟上来,躺在这里的就是你了。”程风野打断他的话,语气稍微拔高了些,但唇上依旧苍白没有血色。
许白木说不出话,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他错开视线,落到垃圾桶里一团带血的纱布。
“不害怕吗?”他其实想问,为什么在吴盛把枪口对准他的时候没有犹豫便挡在他身前。但他又有点害怕听到他的答案,这种心理简直既好笑又荒诞。
“我当时来不及想太多,其实我对枪的概念很模糊,”他说,“但我对自己的心的认知很清晰。”
“我真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许白木说,“你要是只想找个靠山的话,那你已经找到了,也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
“我又不是只是想找个靠山。”程风野稍微动了动身体,眉头突然拧紧了,似乎不甚又牵动了伤口。
“别乱动!”许白木沉声,拧着眉训斥,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说这话的时候都是掩不住的心疼,“是不是弄疼伤口了?”
“不疼,麻药劲儿还没过去呢,”程风野抬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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