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大学放松了两年,快毕业的时候,我发现我要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我可能找不到工作,凭我自己,一个文科生,我根本找不到我父母眼中体面的工作。”秦时明轻笑一声,“果然如我所料,毕业后几个月我都没找到工作,住在家里,刚开始还好,后面就是无尽的争吵,他们说当初高中我就不该选文科,文科不好就业,说我当初选专业没听他们的选师范定向,不然不仅不用学费,还包找工作。”
“可我自己知道,我如果选了理科,我很大可能连大学都考不上。而师范定向,我当初根本就没有当老师的想法。”秦时明说,“后来,我降低标准找了几个工作,都没熬过几个月,就辞职了,当时我就想是不是我太矫情,别人工作都没什么事,偏偏我受不了,我想要一个人能给我一点指引,我凭借本能想向我的父母寻求帮助,可我也知道我诉苦之后会得来更多的苦闷。”
“我没说辞职的事情,我在我所能选的范围内选了法律专业,准备考研。一个非法学本科考研,我在外租房考了两年,靠着兼职和花呗。两年后,我考上了一个沪城老牌95,一边打工还债,一边读书,也没和我父母说。”
“我很幸运,做的选择是对的,我很喜欢法律,学得也很好,导师也很照顾我,一个师兄知道我勤工俭学时常关照我,后来,我就发现,我喜欢的应该是男的。”
“你喜欢上了那个师兄?”凌行舟一直静静地听着,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
“是,他也喜欢我,顺其自然,我们在一起了。一切都很幸运是不是?”秦时明笑问。
凌行舟点点头,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秦时明的身上。
“我那个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到了快毕业的时候,我得到了一个留校的机会,那个机会千载难得,如果不是正好有空缺,而且我的导师很喜欢我,又知道我的家庭情况,特意为我争取到这个资格,我可以继续读博然后在学校做老师。”秦时明说。
“我告诉了那个师兄,没过几天,他问我能不能为了他一起出去打拼,他想办一个工作室。”秦时明轻声道:“我说有空的时候可以去帮他,但是我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后来他好像生气了,我们冷战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做好了一切留校的准备,最后,导师告诉我我的名额没了,我被人举报了。举报的理由是作风问题,影响学院。”
“我想知道是谁,可是按照规定,学校不会告诉我。等到公布后,我发现,留校的人变成了那个学长,我就什么都知道了。”秦时明自嘲道:“我去问他为什么,问是不是他举报的我,我想报复他。”
“他做贼心虚,找了我父母,用同样的方式,把他上传给学校的那些证据又发给我父母一遍。”秦时明咬牙道:“他发的是我的裸.照,我父母根本接受不了我和一个男的躺在一起,来学校闹,我的名声算毁了,我艰难毕业后,导师介绍我进了一家私人律所,后来我慢慢站稳脚跟,也成了合伙人之一。”
“律所不大,谈业务的时候经常需要应酬,一次,一个合作方不知道从哪里拿到我的照片,逼我就范,我才知道,在隐秘的地方,我以为已经掀过去的过往早就被传播了无数次。”秦时明笑得灿烂,“那些当着我的面夸赞我业务能力强的人,在背地里用调侃的语气评价着我的身材。我在沪城待不下去了,我辞职,终于去了西藏。”
“去一个完全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在当地我租了一辆车,随便乱跑,一次路上车抛锚了,我等了很久没有人路过,那个地方人流不多,我怕到晚上还没人,自己就得在那里过夜。”秦时明看向赛场,七林他们那组已经上场,站定。
“就在那个时候,七林出现了,他骑着马,领着马群从草原中穿过,我连忙喊他,问他能不能帮我,我说……”说到这里,秦时明笑了一下,似是也在笑自己当初的天真,“我问他能不能让他的马拉一下我的车,他居高临下地看了我一眼,像是在看一个傻子,鼻子里哼了一声,就跨马走了,走得很急,像是怕我追上去非要他的马拖车一样。”
“已经是傍晚了,草原上的霞光很美,我看着他骑马离去的背影,他带着马群飞驰在草原上,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大声喊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只看见他飘荡起来的衣服和潇洒的背影。”
“就像现在一样。”
凌行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七林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
他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骑装,身体微微倾倒,靠近马背,攥着缰绳的手隐隐凸出青筋——大屏上给了他手一个特写后转向他的脸,七林回头斜视一眼,嘴角扬起一抹笑。
如风忽骤,如草漫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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