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拉起的厚重窗帘已经被拉开,秦瑾雯穿着一身黑底白花旗袍,静静地站在阳光照射出来的地方。
“虞总说,等到老虞总病情稳定下来,把人送去我们公司旗下的疗养院。”司机向秦瑾雯汇报情况。
“他还是心软的。”秦瑾雯轻笑一声,她问道:“那个货车司机怎么样了?”
“警察确认他的驾驶并没有出错,个人也没有喝酒、疲劳驾驶的情况,警察询问我们这里家属的意见。”
秦瑾雯走到虞书锋的病床边,缓缓抚摸着虞书锋的头发:“签署谅解书,毕竟是他自己跑出去的,也有一部分的责任,要怪,就怪他的命不好吧。”
秦瑾雯问兰遥,“凌家那个孩子怎么样了,救出来没有?”
“我们走的时候还在营救,刚才下飞机的时候得到消息,已经救出来了,初步判定没有生命危险,虞书锋只是在熏香中下了一点让人昏迷的药。后续还需要进一步的检查,凌家的人不肯在我们的私立医院,安排在那儿的人已经按照他们的想法送去指定医院。”
“医疗费全包,派人去护着。”秦瑾雯默了两三秒,才感叹一声,道:“这些年来我对不起我的朋友,我的两个儿子也对不起凌行舟,说到底,都是我们的错,不然也不会让他们卷入其中。”
“虞总将签署好的离婚协议书给凌家了。”兰遥说。
秦瑾雯:“感情这种东西,来得快去得快,变得也快,有时候缘分比情分更重要,我是不想再管了,让他们自己看吧。你稍微看着点,帮着小廷把衡尔收好,小舟的事情你也看着些,如果他们两个人彼此还有意,能推一把就推一把,等我回去了,凌家我会亲自拜访。”
“您现在不回去?”司机在一边忍不住开口问道。
秦家对衡尔药业的指控还在,秦瑾雯如果不回去主持大局,衡尔药业的没落就在眉睫。
“我还有事要做。”秦瑾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急。你把车祸的事善后好,然后去秦家找一个想待的岗位,越少人知道你跟过虞书锋越好。”
秦家的企业和现在的衡尔没办法比,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是个好去处,况且,一鲸落而万物生,虞书锋没用了,沪市的药企都能分一杯羹。
“虞总刚才说的疗养院,您看是放到哪家,目前我们公司的两家疗养院,一家在沪市本地,一家在外,您这边确定好,我也能先打好招呼。”司机问道。
“我都快忘了这件事,暂时不用准备,我想在这里再呆一会,陪陪他。”
秦瑾雯目光下垂,她静静地看着虞书锋,眸光流转,似是不舍。
兰遥和司机识相地出去了,这两个人毕竟夫妻一场,斗生斗死是一回事,说不准还有些惜别的情分在。
秦瑾雯一个人在病房里,她坐在虞书锋的床边,垂眸看着这个靠着仪器吊着命的男人。
连她也不得不感叹,虞书锋的命真是好。
没人比她更了解虞书锋的一生。
虞书锋投胎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家庭条件不好,却独独供应他上了大学,在大学里遇见秦瑾雯,毕业后直接进了秦家家族企业,在没有受到认同的时候,外地遇到了岑赫月。
岑赫月和家里闹掰,空有灵气没有保护,虞书锋在她眼中是救星也是上位者,他在岑赫月那里感受到了尊重,又拿着岑赫月的药剂获得秦家的认同,坐收两边的利益,吞下秦家的家产后创立衡尔药企,步步高升。
就算到了现在,他也是运气好的。
秦瑾雯轻轻抚摸着虞书锋的脸庞,她特意选的货车,以为可以一劳永逸,直接在路上解决一切,谁知道他就是这般命大,居然活下来了。
秦瑾雯的手流连在虞书锋的脸上,缓缓地移动到虞书锋的脖子上——在最早的时候,在他将自己作为筹码压在那个密室的手术台上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将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胁自己的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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