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况南衡非常意外。
“这么说吧。”李露白又将手环在身前,“你的家好像才是家的样子,而我的不是。”
她能察觉到况南衡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但是她没有看他,而是顾自说道:“你知道我父亲是什么职位吧?大概这个位置的人都不大有人情味,我从小到大读什么学校、学什么东西,都是看我父亲的安排,哦对了,我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我和他感情很好,但是叁年前他执行维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他也从小到大都被父亲安排人生,唯独不同的是,执行维和任务是他自己背着家里选择的。”
李露白就问:“有赖于我父亲对我寄予的期望,我年少时期真的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所以读书很厉害;这样听起来,大概你会以为我的父亲对我事无巨细、和我很亲近吧?”但没等况南衡的回答,她就道:“不是这样,我跟他交流很少,我人生到现在为止做过最大胆的事情,就是在我哥哥的袒护下,背着我父亲把报考院校从关大改成外交大学。”
“说到这里你大概会奇怪,为什么我没提到母亲,因为我的亲生母亲在我幼儿园的时候就因公殉职了,就是那场震惊国际的外交事故,你大概还记得,历史书上说过。”李露白低下了头,眼睫落下的阴翳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神,“但我也有母亲,是我的继母,对我很好,我很知足了。”
李露白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那里有一枚很精巧的耳坠,但是现在好像有点松了,“我头一次知道,父母是可以这么跟自己的孩子交流的。”她总结了一下,“你的家庭真的很好,我很羡慕你。”
她的话很长,她说了很多事情,同样,况南衡也陷入了很长的沉默中。李露白一直都很清楚,没有人能在她坦白之前得知她所有的隐忍与难堪。
最终李露白又笑了笑,“所以你看啊,我们其实互相不了解。”
实在是有太多不确定了,他们曾经分别得太久,他们跟彼此认知里的人,其实完全不一样。住的酒店就要到了,李露白解开了安全带,“我们好像确实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车停下来的时候,况南衡问:“你会在这里待多久?”
彼时李露白已经打开车门,她站在车边,偏头笑着说:“我的工作变动很大,很可能今晚一个电话打过来,我就需要出国,都是说不定的。”
况南衡看着她,“露白。”
李露白挥了挥手,“我这个下午很开心,感谢你弥补我那个缺失的约会。”她想了想,又说:“希望往后的日子我们都不用去猜。”
况南衡没来得及再多说什么,李露白已经关上了车门离开。他解开安全带想追上去,可是离开的李露白步伐太快,她急促的脚步就像在掩饰什么情绪,于是况南衡就收回手了,他只是坐在车里,就这样看着她直到再也看不见。他这些年所知道的李露白,强势、艳丽、优异,但他见到了一个柔软脆弱的李露白。
况南衡拿起自己被李露白放在副驾驶的手机,歌被她开了单曲循环,还是那首《不用去猜》。他点开微信界面,给她发了一句话,“但有一样你真的不用去猜,无数个日夜,山重水复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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