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病房里最能听清的是电影配乐和台词的声音,打在窗玻璃上的扑簌雨声与它们交缠混同,光与影如同浮尘,转瞬即逝,时间静静流淌,那些岁月有如流金一般的光芒,到最后汇聚到眼前,仅仅是她的模样而已。
很长时间没有得到回复,况南衡回头,却发现李露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他哑然失笑,看来他们之间又错过了一个机会。李露白枕着自己的手臂,将自己蜷成了一团,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她眉头还有点皱,眼睛闭得很紧,呼吸也不是很稳定。她用的这些药物是会影响她的精神,让她梦境紊乱。况南衡想起几个小时前守着她时,看见的她的样子,她即使没有在做噩梦,也应该是梦见了一些不圆满的事情,她现在应该又是睡得不安稳了。
况南衡调低了电影的音量,站起来为李露白盖好被子。他俯身的时候隔她很近,近到能闻见她身上似有若无的清香,他看见她的眼睫微微颤抖,嘴唇紧抿,眉头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开。况南衡一直觉得李露白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她的眼睛常常都很动人,很能传达她的情绪。
他伸出的手轻轻将她的眉头揉散开,终于看见了一个睡容逐渐平静的李露白了。她的左边眉里有一颗很小的痣,大约是灯光与氛围,显得别有妩媚的意味,她现在不化妆的样子极其素净清丽,这样的李露白在人前很难能见到。
况南衡很难克制自己,好像鬼使神差,他不由自主地在她的眼睛上印下了一个吻。
况南衡高中时候,上课也会不时走神,长时间的学习是很难一直集中注意力的,这一点对他也毫不例外。他的座位靠在窗边,这里有很好的视线,但他不是很喜欢,会令他高兴的是座位轮换到走廊那边的窗户旁的时候。那会儿他的教室在八楼,她的在七楼,她偶尔会去到隔壁的办公室给老师送同学们的作业,她会路过况南衡教室的走廊外,如果况南衡坐在窗边,那将是他们隔得最近的距离。
况南衡的同桌一直以为况南衡这个理科优等生其实是一个更钟意文科的人,因为况南衡的很多个错题集上都有一句诗,“露从今夜白”。况南衡从不解释这件事,也根本不避讳有人看见他笔记本上的这半句诗。
他从很早的时候,就很想等在李露白将要走过的走廊上,但是只是想问她一句:“你的名字,是因为‘露从今夜白’来的吗?”
他其实在情人节那天就要跟李露白说在一起了,他准备了很多方式,可是他们之间总会在看起来刚刚好的时候发生一点变故。
李露白极度强势,这一点况南衡知道。但是这段时间以来他看到的她,在他面前时常敏感又脆弱,有时候柔软得让他会疑惑,这跟各个外交场合视频里的李露白是不是同一个?
直起身的况南衡看着面前这个已经进入深度睡眠的女孩子,他想,他到底是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敢伸出手去触碰她,他这段时间,是怎么舍得让她茕茕独立、孑然一身的在近处看着自己的。
李露白这场病生得好也不好,好处在她得到了一个连贯且没有工作打扰的假期,不好在她这个假期饱受生病的折磨,虽然得到了很好的休息,但是并没有过得很舒服。终于等到出院的那一天,她感觉自己仿佛是跨出了一个笼子,差点抱着来接她出院的魏关娉喜极而泣。李露白出院的这一天倒是没有见到况南衡,他前一天说过,今天有台手术,于是李露白临走前只给他留了一条短信。
出院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去弥补一个月前没有吃完的火锅,即使天气已经热起来了,也不能阻碍李露白想吃火锅的心。火锅里一锅红艳,辣椒香料的味道都消融了,滚开时腾起成片成片的香气,看着面前一心扑在火锅上的李露白,魏关娉边喝着可乐边说:“你当心点,这么上火,别又复发了。”
李露白捞起一勺虾滑,满不在乎,“那就再进一趟医院。”
魏关娉放下可乐瓶,凑近了些问:“诶姐妹,你跟况南衡最近是不是还挺好的?”
“你在套我话。”李露白抬起头肯定的说。
魏关娉丧气,“那你又不主动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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