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上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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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瑾瑜想的不错。某种程度来说,梁双燕还算是受他的牵连。

梁双燕偷税漏税不是大事,沈瑾瑜违纪一二也算小节,南洋公司的富二代红三代们赚点外快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但这三者拧成一股,并牵扯了某种利益链,那就触动了底线。

金钱可以流入国库以外的地方,但绝不能流入权斗对立面。

不得不说,布下这局的贺周二人,对于当政者的心思拿捏得极准。

网民们吃瓜的吃瓜,看戏的看戏,可却没人了解背后的暗潮汹涌。

当初1128生产事故直接责任人之一覃阿古,更早就上访到了亓东,所控诉的远比梁双燕那摊子水深。

覃阿古诉由充分:

其一,云台市市长沈瑾瑜诱导他为东林厂设备老化的事实背黑锅,害他背负重大责任,一再被受害者家属惊扰,还面临牢狱之灾,幼子更是军校无望前途尽毁,他幡然醒悟却被送入精神病院,限制人身自由,天理不容!

其二,1128事故当日死伤人数不多,算是小型生产事故,可后续发生的毒液泄漏和连续爆炸却演变升级,死伤激增,云台市市长沈瑾瑜瞒报死亡人数,置真相于不顾,把重大事故掩盖为一般事故,只为粉饰太平继续招标。事故发生后,东林厂与港口开发建设商一边怕担责,一边怕利益链断裂,两者在沈瑾瑜牵头下共同买单,出资与数名死者家属达成“私了”,假借遇难者自身原有病症的偶合猝死来掩埋事故真相。附上事故三天后医院急救科抢救记录为证。

其三,云台市市长沈瑾瑜贪功政绩急于求成,在鸾乡建设中急于求成,对山民缺乏行之有效的安置引导,对执行下属缺乏有力约束,与一些黑社会背景的地产公司沆瀣一气,涉嫌大量泄露市民资料,纵容破坏文物景观,导致在林地征用协商未果的情况下,仝族山民一再被威胁恫吓,人心惶惶,严重危害民族团结。

其四,云台市市长沈瑾瑜个人作风败坏,身为党员干部不能以身作则洁身自好,纵情声色蓄养情妇,私下更与女明星梁双燕暗通款曲,在君雅大酒店开房乱搞男女关系,有视频佐证。

其五,云台市市长沈瑾瑜作为政府高官,却和南洋外贸公司的管理人员过从甚密,涉嫌包庇纵容走私,甚至为洗钱贪腐大开方便之门。南洋外贸公司的报关货值和货船往来频率都与市值背调和流水评估出入悬殊。天眼查显示同期成立的亨达影视公司法人与南洋外贸公司的管理之一有亲属关系,而南洋外贸公司的不法资金疑似经过中转,再以巨额注资涌入梁双燕工作室,去向存疑。

覃阿古这步棋走得既快又准且狠。

如果说第一条能看出是覃阿古的个人诉求,那么后几条就再明显不过,指向背后另有其人。

覃阿古其实也不想一鸣惊人,他对中央还是有所敬畏的。

毕竟吃过亏他早就学精明了,知道越级上访不比坐牢强,子女依旧无缘军校。而这封厚厚的上访信里,后四条看着就危险,他这种小人物半分也不想沾染。

可精神病院他实在待怕了,沈瑾瑜原打算关个一年半载,风声过后就放出来,但他不知道啊!

吃了贺璧的吓唬对沈瑾瑜有所误解,又得到许诺会包揽他儿子出国留学,他也就豁出去了。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搞不好事后再被送进精神病院呢,只要小儿子能送出国他也值了!

其实覃阿古的小儿子想要考军校并非执念,纯粹因为读不起自费,沈瑾瑜要收买这号人还真不难。

奈何他一开始存了轻视之心,没去了解对方的背景。那时他还想着拖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谁知被别有用心的贺璧等人推波助澜,最终检察院起诉势在必行,导致覃阿古误以为他欺骗。于是谈好的利益还来不及变现,覃阿古就被策反,沈瑾瑜恼火之下强硬弹压,说到底还是刚愎自用。

连覃阿古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顺畅,毕竟上一次他还没上高速就被拦截。

华国忌讳越级办事,每层政府各设信访办,越级上访影响恶劣,基层群众想要上访至首都,哪个不是九九八十一难?即使到了如来西天大概率仍要被遣送原籍。

不过上访者卖破绽并不重要,毕竟能接触到这份上访材料的政客都心如明镜。

这种事,既要背后大有能量,又得上面有心接应。

说白了,上访对象有多十恶不赦不重要,罪行有多恶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多伤及集体利益,有多悖逆上意破坏稳定。

两相默契心有灵犀,才会让上访资料短时间内越级上递。

如同云台作为自贸示范港的重要性,当初它的一切经济政策批示都有绿色通道;现在出了事,它的一切负面把柄也会直达天听。

当初察觉到梁双燕运作影视城项目的违和之处,贺璧就深入调查了一番,果然发现了不少猫腻。但这只是他的发现,要是上面不去查,那也只能停留在空口无凭。

把梁双燕的税务丑闻捅出来时,贺璧并没有一定把握引爆舆论。毕竟往常上面出于某种利益平衡、不打算撕破脸时,类似风声最终都会石沉大海。

所以当梁双燕的不利传闻见诸报端,闹得沸沸扬扬,贺璧就知道,不枉他这些时日调用关系为覃阿古保驾护航,谋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沈瑾瑜大发雷霆,文件扔了一地。

早在和梁双燕的绯闻爆出来时,他就觉出不对。

当初开房留下把柄,并不是他不够缜密。

而是因为这种事涉及官员,根本没有狗仔会头铁撞上来。

娱乐不及政治,这是一切媒体在华国安身立命的根本。

没见当初他被媒体炒作时,稍微娱乐化的报道都秒删。能留下供人评头论足的,必然无伤大雅。

可如今这些绯闻满天飞,上面对他的价值有了不同看法——当初清除负面消息,维护之意积极;如今放任不管,显然暧昧而不利。

这些佐证一条更比一条充分,打得他措手不及:一是来自酒店监控的开房视频;二是来自医院的急诊抢救记录;三是越过监管逃出精神病院上访的覃阿古本身。

其中只有一不算明确证据,但绯闻这种事本就像裤裆染泥,模棱两可足矣。

他看着“内部渠道”同步传真过来的上访资料,短暂暴怒后迅速冷静,逐一分析可能搜集到这些证据的人。目光冰冷而凶狠,仿佛酝酿着森森恶意。

要知道,相关医院他早已统一口径,能拿到这些内部资料,甚至手眼通天偷出一个人来,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哪怕是他,因为空降的缘故都无法对本地企事业单位如臂使指,能做到这一点,必然得是根植极深的本地人,且有医疗背景。

那些证据指控听起来严重,但都不足以动摇他的根本。毕竟某些约定成俗的自保做法,在大多数官员身上都经不起深挖。

但他却嗅到了不一般的味道。

思来想去唯有表明态度,雷霆掐断僭越的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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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架空谢谢

286|第286章一无所有

沈瑾瑜的困境沈琼瑛也间或了解,因为贺璧和周宇泽时常过来,不时透露进度,想要给予她支撑和慰藉。

沈琼瑛很明白,在华国商人太高调有着怎样的风险。

哪怕是贺璧背后的庞大家族,若不是很多产业早已扎根海外,也不敢如此行事。

要把底层小人物推到中央的视野,不知要打通多少关节。

那远远不是仅凭财力能做到的事。

她有些动容地看向贺璧,“谢谢你。”

贺璧深深地看着她:“别谢我,这是我欠你的。”最好让他还一辈子,还到她倒欠而不自知。

他的语调掺杂了别样的缠绵,显得意犹未尽。

有别于当初刻意伪装出的温柔无害,如今的贺璧并不太忌讳表现出强势的部分。到底是执掌家族权柄的生意人,极富有成功男士的魅力。

沈琼瑛被他深深注视着,有点不好意思,不自然地别过脸去。

宁睿看透了贺璧的想法,嗤笑了一声,瞬间驱散了两人之间险些升温的旖旎。

贺璧脸色转冷。

跟别人不一样,他有过原则性的错误,如今只能靠这些暧昧烘托,勾引她感性压倒理性。

偏偏宁睿这撬墙角的小三还毫无自觉,蓄意破坏:“怎么很好笑吗?管好你自己!”他说着看向沈琼瑛:“没医德的医生才会连患者都觊觎,瑛瑛小心引狼入室。”

宁睿轻描淡写:“你怕了?”

贺璧似笑非笑:“我怕什么,只不过我们都在为瑛瑛的事冲锋陷阵,不想有的人在后方无所事事捡便宜罢了。”

宁睿倒不在意贺璧怎么说,但想了想还是有必要跟沈琼瑛沟通一下步调的。

修长的手轻轻搭在沈琼瑛肩膀,语重心长娓娓道来:“瑛瑛,我是觉得你如今的症结在于调整心态,而不是心理,所以希望通过潜移默化的安宁,来避免浮躁滋生偏激。”

“难道最近这种生活节奏,你不喜欢么?”

沈琼瑛是喜欢的,跟宁睿生活,似老友似情人,似导师似知己,他像是海水,能包容打磨她所有的尖锐,让她日渐宁静。

可现在是表彰的时候么?

这不,贺璧霍地站起来,眼神微眯:“你说话就说话,没必要动手动脚吧?”

眼见俩人硝烟弥漫,还烧到了自己身上,沈琼瑛闪了下肩膀避开触碰,有些尴尬地转向周宇泽,加快语速:“也谢谢你,不过,别耽误了学业,你还是……”

周宇泽今天似乎不在状态,机灵劲都少了几分,被她问过来,倒是实话实说:“……其实这次付出最多的还是纪兰亭,他……”

沈琼瑛一怔,才想起似乎好久没见到纪兰亭了……

“他人呢?”

周宇泽脸色有些凝重:“我来就是想说这个,纪兰亭不见了。”

沈琼瑛不明所以:“不见了?”闻声连贺宁二人都自觉停下了争执。

周宇泽点点头,“他有五天没来学校了,我去纪家找他,纪家只说他不在家,态度也很奇怪。”

就像是刻意回避这个人的存在——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几人都沉默了。

沈琼瑛给纪兰亭打过去,不出意外是关机的。

她忧心忡忡:“是不是他做这些事惹得他爷爷不快,关他禁闭了?”

周宇泽想了想:“依我看,大活人也不是关得住的。”家法可能有,但不至于过火。但凡纪兰亭有一口气,他爬也会来见瑛瑛。

贺璧忍不住有些感慨:“纪老爷子生气的话也可以理解,毕竟纪家旗下产业最近股价跌势厉害。”

见沈琼瑛不明白,周宇泽给她解释:“因为纪兰亭放出的开房录像,正是从君雅大酒店走廊的公共摄像头流出,虽然梁双燕和沈瑾瑜名誉受损,但君雅泄露客户隐私的行为也被不少人诟病,所以……纪家产业遭到了严重抵制。”

想想确实很可怕,在当今信息社会,若是随便开房行程和partner都被公布出来,那还了得?

企业并不是一个人的,不能用来胡作非为,作为私企的继承者更要时时有这样的觉悟。

扪心自问,若是同样事件发生在自家酒店,贺璧不会轻易走这一步,除非被逼到绝处。

这也就是纪兰亭一腔热血为她,不计后果毫无保留,却给自家企业带来难以公关的寒冬。

沈琼瑛想想纪兰亭顶着的压力,有些难受。

枉她以为自己已经很煎熬了,浑然不觉他们在替她负重前行。

纪兰亭在纪家来历本就尴尬,这样一来怕是触怒了长辈。

她想起什么强打精神振奋起来,把手机手忙脚乱递给周宇泽:“差点忘了,他跟我手机设定过关联定位,你看看要怎么查?”

周宇泽捣鼓了一会,递给她输入纪兰亭的ID,密码她却是不知道了。

之前都是纪兰亭查她,她从没想过反查。

周宇泽想了想,先输入了纪兰亭的名字首字母+生日,提示错误,他又输入沈琼瑛的名字首字母+生日,成功了。

几人凑上来,看着地图上显示的位置——TIME健康休闲管理中心

沈琼瑛不明所以,紧张起来:“这是什么地方?是不是疗养院?纪兰亭生病了吗?”

贺璧略微不解:“是一家私人保养会所。”他安排客户去过那里,娱乐休闲一体。

宁睿却是想到了另一桩事,“听我过去同事说,最近圣心处理了几个高阶行政人员。”

“如无意外,纪兰亭应该不止是因为君雅酒店的事,贿赂医院拿到证据的事估计也……”他没说的是,轻重缓急学业第一,仅凭这些纪兰亭不至于失踪,恐怕背后另有隐情。

纪兰亭干了一圈杂活,靠墙席地而坐。

生机勃勃的汗水顺着额角下流,使他看起来像一个真正的体力工作者。

而后背鞭挞的伤痕被汗水一蛰,就疼得像撒盐了似的。

他不仅没龇牙咧嘴,反而安静得可怕。心不在焉,思绪不知飘到哪了。

学着当初沈隐的样子往嘴里叼了根烟,可转瞬想到瑛瑛讨厌烟味,他犹豫了下,又把打火机扔得远远的。

出事后,他就躲在这里了。

不是没有更轻松的工作,只是他不愿被熟人看见。

还是当初他在夜总会流浪时老熟人介绍他来的。

时隔多年,当年的酒保已经混成了经理。

而他却从少爷又打回了穷光蛋原型。

真他妈讽刺啊。

他自嘲地笑了声,抹了把汗,拖起旁边满满当当的巨大垃圾桶,娴熟倾斜了30度角,刺刺拉拉往后院走。

“纪兰亭!”背后传来朝思暮想的女声。

他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幻听了。

直到更清晰的第二声传来,他如遭雷劈,头也没回,带着垃圾桶飙车般狂奔。

里面满溢的垃圾在这样的惯性颠簸下雪片般飞溅。

沈琼瑛冷不丁踩到可乐瓶,脚下一滑,惊呼一声,重重滑倒在地。

骨肉与地板传来瓷实的钝击声。

纪兰亭还是那个纪兰亭,始终见不得她磕碰,哪怕决心不见面,仍是认命般从拐角回来。

沈琼瑛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忍不住控诉:“你跑什么呀?你这么能跑就别回头啊!”

少年手足无措,却又分外沉默。

夜晚,洗过澡换过衣,坐在她馨香的床上,少年小心翼翼帮她涂抹碘伏。

要搁以往,他要么没话找话说个不停,要么就动手动脚闹腾上了。

现在却过分安静。

“有什么难处,不能告诉我吗?”沈琼瑛嗓子都哑了,“我们都可以帮你啊!”

之前男人们都在,他半个字不肯说。她连宁睿也打发回家了,苦口婆心一晚上,他仍像个自闭症患者。

口水都快说干了,也没能撬出半个字。无怪乎她这么温柔的人都崩溃。

纪兰亭就该是张扬外露的,这样隐忍沉闷的他令人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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