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告了病假,谢让还没怎么怀疑,可现在既然病已经好了,没道理还不来见他。
就连今日宇文越要召太医院随行,也没见那老太医的身影。
这是故意在躲着他吧。
谢让若有所思看向宇文越,后者与他对视,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近来天冷,太医院事务繁忙,冯太医恐怕是脱不开身。”
刚才不还打算叫那么多太医跟着他们去行宫吗,现在知道人家事务繁忙了?
谢让眸光敛下,心中隐约有些猜测,却没再多言。
担心谢让身体不适,宇文越有意吩咐车队放慢行进速度,还时不时停下来休息一番。一行人辰时出宫,临近黄昏时,才终于到了这远郊的行宫。
行宫修建在一座深山之中,谢让掀开车帘往外看去,远处的宫殿巍峨气派,被积雪覆盖着,几乎与漫山遍野的茫茫白色融为一体。
静谧森严,颇为寂寥。
“总在这种地方待着,难怪奚太后不乐意。”谢让悠悠说了这么一句。
这地方环境清幽,风景优美,乍一看或许会觉得不错。
可再美的风景也总有看厌的一天,住上一年半载,那日夜不变美景便成了一种煎熬。
马车停在了行宫外。
当今圣上与帝师亲临,无人敢拦。二人带着随从侍卫直接进了行宫,往日侍奉奚太后的太监宫女低着头跟在后方,一群人浩浩荡荡往佛堂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辰,奚太后正在佛堂诵经。
佛堂内,女子一身素衣,背对众人跪在一尊金身观音佛像前。
她手中的念珠缓缓转着,听见脚步声却没回头,只轻声道:“皇帝这么闯进来,不怕惊扰了菩萨?”
宇文越脚步一顿。
奚太后并非先帝原配,年纪也比先帝小了很多。她今年三十有几,依旧容姿昳丽,气质沉静,似乎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宇文越与谢让对视一眼,示意身后的众人退了出去。
宇文越走上前,规规矩矩朝她行了一礼:“母后圣安。”
奚太后阖着眼眸,口中念诵经文,并未理会。
“朕今日前来所谓何事,母后应当知晓。”宇文越直起身,直入正题,“您身旁那御医,或与先前朕遇刺之事有关,还望母后将人交出来。”
奚太后道:“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
宇文越话音冷了下来:“和他没有关系,难道和母后有关?”
奚太后手中的念珠一顿。
她睁开眼,缓慢站起身,先朝宇文越看了一眼,又偏过头,看向了站在他身后的谢让。
“看来传言没有错,你们师生的关系果真缓和了不少。”奚太后注视着谢让,话音不辨喜怒,“昨日看见来的是禁卫军,真是把本宫吓了一跳。”
世人皆知,禁卫军的兵符在帝师手上,就连当今圣上也不能轻易调动。
谢让道:“陛下遇刺之事,是微臣在负责调查。今日,也是微臣恳请陛下同行,还望太后莫要让陛下为难。”
“如果只想要个答案,何须如此兴师动众。”奚太后淡声道,“本宫从未想过要伤害皇帝,更无心卷入这权势纷争。这么说,谢大人信吗?”
谢让不卑不亢:“微臣只信证据。”
“……罢了。”
她收回目光,又对宇文越道:“今日天色已晚,皇帝既然来了,今晚便在行宫歇下吧。你我母子许久未曾团聚,今天就好好吃个便饭,其他的事明日再说,如何?”
宇文越不着痕迹地皱了眉,却很快压下:“都听母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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