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不一样的。
作为旁观者他尚且可以保持理智,可他刚刚亲身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枪击案,硝烟和血腥味还充斥在鼻腔中没有散去,抢救室里秦煊仍命悬一线生死不知,乔泽实在很难冷静下来。
情绪紧绷到一定程度,反而流不出眼泪,他只是红着眼圈,眼睫颤抖,身上生理性的一阵阵发冷,完全不敢去想那个最坏的可能性。
死亡是一个过分沉重的母题,就算是在剧本里写也要慎之又慎,在现实中更是足够让人放下所有恩怨情仇。
何况他从没有真正恨过秦煊。
无论是危急时刻的吊桥效应还是从来就余情未了,在秦煊最后深深望向他的那一眼里,乔泽的心脏真切地为眼前的男人重重跳动。
怎么可能扯平呢,怎么可能忘记呢?
如果还有得选,乔泽宁愿他们永远互相亏欠。
医生给乔泽和陆承允都做了检查,除了几处细小的擦伤,乔泽可以说是毫发无损,只是受到惊吓,有些惊恐发作的症状,用了些镇定的药物便让他在一旁休息等待,陆承允身上的伤口则需要清创包扎。
现场还有其他伤员,急诊室乱哄哄的,声音很嘈杂。
乔泽看见医生检查完陆承允的眼睛,好像又说了些什么。
陆承允摇摇头,拒绝了对方,简单包扎完便朝他走过来。
男人脸上还有残余的干涸血迹,额角和右侧眼睛上都蒙了纱布,肩膀和手臂也包裹着几处,露出的左眼半眯着,眼底似也有些发红。
乔泽挂念着正在抢救中的秦煊,也怕陆承允再有什么不好,见状忙担忧地问:“你的伤还好么?医生怎么说?”
青年刚哭过的眼尾和鼻尖泛着薄红,苍白的脸颊上还蹭了些血痕和灰渍,声音也是沙哑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陆承允垂眼看他,摇头道:“没什么事,一点小伤。”
“那就好……”
乔泽总算松一口气。
他的目光又望向抢救室的方向,眼巴巴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既盼着那门快些打开,又怕医生一出来就和他说抱歉。
越想便越紧张,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指节用力到泛白,瘦削的手腕微微发抖。
陆承允在乔泽身侧坐下,把他的神态都看在眼里,心中不免酸楚,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心上人正在为另一个男人牵肠挂肚魂不守舍,陆承允一边嫉妒,一边又不忍心看对方难过。
想的是祸害遗千年肯定死不了,说出口却放软了语气:“别担心,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救护车来得很及时,这边的急诊经常有枪伤患者,医生们都很专业……”
陆承允说着,掌心覆上乔泽冰冷颤抖的手背,握紧他的手,低声宽慰。
男人的掌心温暖干燥,脉搏平稳有力,乔泽本能地回握住对方,像是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
有了这一点支撑,他终于再也绷不住心里那根弦,呜咽着转头便把脸埋进了陆承允的胸膛,弓起的背脊一抽一抽的,像只瘦弱伶仃的猫。
陆承允先是怔愣了一瞬,随即抬手将乔泽抱得更紧。
他并不擅长安慰人,感觉到胸口的布料被汹涌的眼泪濡湿,只是笨拙地轻拍乔泽的后背,安静地抱着对方,为他提供一个沉默的、可靠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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