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当然的平静。
水声渐大,男人一路来到了溪边。
青拂看着他,目中幽幽生出一片青黑之影。
这世间何其不公!一个杀死亲子的凶犯,竟也能再世轮回为人,又有机会再次杀死自己的孩子!
青拂缓缓抬起手,空中响起一阵虫鸣。
男人毫无所觉,一只胳膊拎着女婴像拎着什么死物,那细弱如幼猫的哭泣并未能使他无谓的脸上生出不忍,反而使他更添了几分不耐。
不过是一个烦人的小东西罢了,早点儿处理完,早点儿回去吃饭。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麻烦了,熟练地仰起胳膊一扔……
天旋地转。
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力,男人只觉后背一痛,整个人就被抛到了空中,下一瞬,又狠狠跌进了溪水之中。
溪水并不深,他磕在溪水底部的卵石床上,痛的下意识发出一声惨叫。冰冷的溪水顺着喉咙一下灌了进去,呛得男人惨叫立刻变成了剧烈的咳嗽。
男人挣扎着想要站起,头颅刚露出水面,正欲吸气时,头顶突然传来巨力,又硬生生将他压了下去。
什么东西?!
男人惊恐地挣扎着,却什么都没瞧见,每次他头颅刚浮出水面,只来得及呼吸半口,就又会被那力道压下去。
挣扎之间,他看到岸上站着一个妇人,怀里似乎抱着什么。
“救……救救我!”男人求救地唤了一声,又被压了下去。
可等他再次抬起头时,却见那妇人只是站在溪边瞧他,一动也未动。
“你……咕噜……我,咳……救!”他拼命挣扎着向青拂伸手,狼狈的模样可怜又可笑。
可青拂却只觉得快意。越快意,胸中便越痛,越痛,心中便越快意!
她的孩子,那时是不是也这样挣扎着求救?
水花声激烈地碰撞着,挣扎的男人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看向青拂的目光变成了恐惧。他在最后一次浮上水面时,濒死之际,在那如妖似鬼的妇人背后,瞧见了一对巨大的虫翼,其色青黑,如妇人目中的血。
“……冷吗?”
他模糊听见妇人这样问道。
头顶的巨力再一次将他压进溪水,他再没有力气挣扎出来了。
……好冷……不想死……
青拂幽幽地看着那个男人,直到他不再动弹。一枚青黑色的铜钱从溪中飞起,落入她掌中,与另一枚铜钱汇集在一起。
青拂面上的凶戾逐渐淡去,双目却变得空洞又茫然,似哭似笑地站在那里。
一声细弱的啼哭突然响起,青拂恍惚惊醒,垂头看向怀中的女婴。
太瘦小了,又被吹了风,被丢了一回,却还不知道害怕,只是细弱地哭着。
青拂温柔地伸手安抚着怀里的女婴,女婴渐渐止住了哭声,细幼的小手紧紧攥住她的手指,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看她。
青拂紧了紧手臂,她想把这孩子留下,可是……
她迟疑地看了看村中。
……母盼子归,子盼母寻……
……你既有执念,不如做一尊神明,护佑这世间的母子,莫要再遇到相同的惨事……
那位神明的话犹在她耳边徘徊,她自己大概是做不成神明了,可也不想再叫这世界的母子生受分离之苦。
青拂不舍地看了看怀中的孩子,还是抱着她走进了村舍。
她走进男人的房子,却见院子里有一七八岁的男童在玩耍。
青拂皱紧了眉,没叫男童看见她,走进了屋子里。
正在坐月子的女人木愣愣地坐在床上,一双眼麻木呆愣。
“门外的是你儿子吗?”青拂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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