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的势头得及时按下去,但军队出行是要粮草的,而旱情一起,卢国现在最缺的就是粮草。
若是再不下雨,恐怕就要掀起兵祸了。
章宁城外的流民越聚越多,陆宏不能不管,可他没有办法一直靠施粥来养着这批人。
城外还有一些可以耕作的土地,但没有雨,土地就只能荒废。流民没有办法被安置到城外,但他也不能把人放进都城,那必然会生出乱子。况且,别的地方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已经有了流民聚集试图叛乱的苗头,谁知道这些流民里面有没有混了什么人?
可流民太多,聚集在城外,也是迟早会生事的,若是再有人挑唆,后果就更严重了。章宁城内粮食有限,虽然现在还能够施粥,可再过一段时间就不一定了……
陆宏这几日急得嘴角生泡,每日的朝会上都在为了这件事争吵,有人提出过要趁现在流民数量还可控的时候将他们驱散,立马就遭到了反对。
“你这与杀人有什么两样?!”一位头发半白的大臣激烈地训斥道,“这些流民原本都是良民,他们因为对我大卢的期望,对王上的信任,才在流离失所后走向这里!你提出这样的建议,是没有看过那些倒在路上的人的惨状吗?!流民在路上已经倒下许多了,能够赶到这里的人已经再也走不动了。你驱逐他们,又要让他们去哪讨活路?难道要让这些对我们饱含信任的子民去死吗?!”
可提意的大臣同样有着理由,紧绷的脸上皱纹愈发深刻,重声道:“难道你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现在不狠下心来,等到出事的时候,岂不是会死更多的人,还平白消耗了本就不多的粮食?!你只看到了现在路边倒下的人,可不下决断,等到未来起了兵乱,我卢国境内处处都会是此等惨状。舍一而保万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还没到那个时候,翻去表面被污染的土层,只要有雨,很多荒地就能够重新耕种,你现在就急着把人驱散,是想干什么?!”
“雨在哪里?!”
大劫使今年再无一场雨,卢国一直在祭,可是到现在都没有落下雨来。擅掌雨水的神明们虽然也接受凡人香火,但并不依赖于此,神庭究竟是怎么想的,凡人们无从知晓,纵然忐忑期望,可国家运转等不了,也不能够靠猜测和对神庭的期望来制定方案。
吵到后来,提议的大臣撩袍跪下,苦心决意道:“王上不忍心做决定,臣愿担此任。”
陆宏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没有说话。
“等到城外流民暴乱的时候,一切就都晚了啊,王上!”
……
城外,老人和男童仍在翘首以盼,像许许多多的其他流民一样。
城门缓缓打开,一辆装着许多大桶的车被人推了出来。
“施粥了施粥了!”人们蜂拥向粥铺挤去。有守卫的士兵震慑,人们虽然推搡拥挤,但却并没有打起来。
男童和老人也向粥棚跑了过去,蜂拥的人群很快就将两人冲散了,男童紧紧抱着碗,小小的身影被淹没在人群里,有谁的身体撞在他背后,有谁的腿挡在他前面,男童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上,眼看就要被人群踩过。
“不要挤!都给我让开!”有人爆喝一声,挤开人群把摔倒的男童拎了起来。
男童晕头转向,来不及看是谁救了自己,先摸向胸口的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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