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突然唤道。
漓池抬眼看向井中。
“在十二万年前的那场大劫之中,亲眼见证了无数比我强大的修士陨落之后,哪怕大天尊建立了神庭,我也以为此方世界将要走到尽头了。就像山顶的巨石,那山已经越来越单薄、越来越陡峭,那石头终将滚落的。就算有人推着它,又能够坚持多久呢?”
“但或许,山也是可以重新建起来的。”
漓池瞧了井中一眼:“看来将要从井中脱困,让神君今日心情很好。”
孟怀听明白了这句提醒,他已经说得有些多了。
但……
“或许是因为今日。”他模模糊糊地回应了一句。
漓池没有再说别的话,又看了一眼水固井后,走出了竹林。
在神明离开之后,孟怀微微出神。
有时候多说一点,或许也没什么不好。
……
等漓池从竹林中出来的时候,一阵晚风拂过,吹得叶声飒飒,凉意如水。
他并没有像来时那样以术法轻易跨越万里之遥,而是如常人一般一步一步走出来。
水固镇中仍存有几个月来怪异大劫的痕迹,但镇子还在,人们还能生活,只是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厚的,叫卖茶汤的小摊子换成了烤薯。才从地神庙出来的信众带着护符,不安的神色换做了放心。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神明们在空中行走,目光看顾着小镇。
愿力所凝成的香火袅袅上升,将人们与神明连成一体,共同连做了这座水固镇。
漓池抬手从虚空中一捻,许多香火信仰绕在他指尖,这些香火中还有些许是向他祈愿的。自食梦貘那件事之后,水固镇中就有了他的信徒,大约就像他们供奉大天尊一样,足够恭敬真诚,却也没多深的虔念。
就好像比起感谢天上的太阳,人们还是会觉得身旁为自己点起一个暖炉的人更为亲切。
漓池含着笑意捻了捻那些虔念,除了水固镇的,还有鲤泉村与附近其他村落的,他们要么是从水固镇听到了他的名声,要么就是在三日苦雨后银鱼疏通水脉的受益村落。还有些是来自大青山余脉中灵智初开的野兽的,还有……丁家村和九曲河沿岸其他村落的?
他可没有在那里留下自己的名。漓池正待看入因果前情,忽然一停,看向路旁树下。
一个女子正等在那里,她穿着一身黑裙,生得和云家药铺的药神娘娘几乎一模一样,但哪怕没有一身黑衣,任何对望月稍有熟悉的人,都很难将她们认错。
“朔月。”漓池道。上次见到朔月的时候,她还未能化形,被望月抱在怀里。
朔月似是有些紧张,是那种才下定决心想要做一件事的紧张。望月也常常紧张,她的紧张总是带着羞怯的,那是一种生怕自己做的不好、或者不知道该做什么的羞怯,但朔月不一样,她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只是为那不确定的后果而紧张。
她并不迟疑,反而显得坚决。
“上神。”朔月小小呼出一口气,“我曾经得到过一个食梦貘的梦境,藏在一个台吴县幸存者的梦境深处,只有梦境异兽才能够触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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