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诡异的邪物,现在他们谁也奈何不了谁,谁也离开不了谁,像三条互相吞吃的蛇。
他为什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可笑的情况?
他想不通。他想不通冥冥之中的因果运转,也想不通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原因——
“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飞英问道。
石头也想不通。他之前的记忆都失去了,只记得自己在半块大石上苏醒了意识,后来这块大石被人拿去用了,他就到了先生手里,跟先生学了点灯法。根据从飞英那里得来的记忆,他之前是被飞英放在一只黑兔妖身上沉睡。后来这黑兔妖逃了,他被从兔妖身上清走也是正常,但这片神魂为什么没有消亡,反倒辗转成现在的样子,却是他们都不知晓的了。
这其中的过程不能不令人生疑,但空白的记忆却使得他们抓不住任何依据,可另一点问题却是明明白白的:飞英所修习的分身复生之法可没有把神魂碎片召到身边的功能,石头本来正安安稳稳地跟着先生学点灯法,他是怎么突然来到飞英这里的?时机又是如此的恰到好处?
教他点灯法的“先生”、与点苍山有瓜葛的吴侯、玄清教暗藏的偶师使、荒村里埋伏的灰衣老道……谁能算清这一切纷杂凌乱的人与事?谁能安排出这稍有意外就会错开的时机?
谁能在背后谋划了这一切?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荒芜的村子里突然生出一点空间波动。虚空中遥遥探来一只手,将戴在飞英脸上的木制诡面摘走,又了无痕迹地消失。
乱雪上,只剩下飞英面容扭曲的尸身,身后拖着长长一条被冻在雪地里的血水泥浆。
第128章
梁都王宫,李泉伸手捉住悬在半空的狼毫笔,在笔洗中轻荡。残墨在水中化开,染了墨色的小水波击在瓷壁上,泠泠水声惊起了另一张桌案前的胥桓。
他抬起头放下笔,双眼因思绪还停留在手中的公文上而有些空茫。
“完成了?”他问道。
李泉一摆手,桌上的书册就平平推到了另一张桌上。
胥桓抬手接过翻看起来。他请李泉来与他一起定下可以重定乱世、与世界运转相契的律条,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是需要他终生践行的道,直到最后,以智慧与力量,书就一册真正无瑕无秽、可梳理世间的律册,胥桓没想着一蹴而就,但第一步,他需要这尚且粗糙的草稿足以成为他的根基。
开始时他想他可以与李泉互相探讨,和而不同,可以使道理越辩越明,越少缺漏。但他却发现,李泉在这条道上走得比他要更深更远。比起相互探讨,这渐渐的已经更类似于单方面的指点与教导。
后来慢慢就演变成了现在这个模式:李泉并不参与他最初的拟订,但会对他拟订的结果提出疑问,每一个疑问都准确点出了问题所在。胥桓就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修改中,越来越明晰了自己的道。
他翻着李泉推给他的册子,这本长册经过修士的手段炼制,瞧着虽然不厚,所载内容却抵得上梁王宫中的半壁藏书。他越翻越快,但直到末页,也没有看到墨色注疑的地方。
“已经没有什么可改的地方了。”他听见李泉含笑的声音。
养大了胆子的小松鼠推开窗钻进来要烤火,窗外日暮金霞,照白雪盈盈。暮鼓声声里,一道道他亲手拟写的律条从胥桓的神识中淌过,凝聚成坚实的锁链,夯实进他的根基。混沌不清的命理忽然显出一线,在浑沌如黑洞一般的力量里深深扎下一根锁链,像飘摇的舟船定下一根结实的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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