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川叹了口气,自己后撤了几步。
江汀问:“你在难过吗?”
贺川想,现在的情绪或许不能只用“难过”来形容。邵明辉是他在美国唯一的朋友,可是他连他的异样都没看出来。其实邵明辉很早就在隐瞒,他变瘦了,凝血一直有问题,就连暗黄的肤色都试图用现代科技掩盖掉。贺川想着这些,忽然给了自己一巴掌。
江汀吓一跳,跑到他身边,在他的手指附近蹭了下,“哥。”
贺川一愣,低头看着小猫,“你叫我什么?”
“哥。”江汀再一次久违地叫出这个名字,“不要自责,不是你的问题。”
贺川晃了晃脑袋,企图把关于邵明辉的、乱七八糟的画面都晃出去。
江汀抓住贺川的衣角,安抚道:“你要不要去躺一下?”
贺川回神,想碰一下小猫的耳朵,想起自己刚从医院回来,又收回手,说:“我先去换衣服。”
江汀点点头,看着贺川像被抽去了精气神一样去浴室,自己心情也变得很差。
没一会,磨砂玻璃门上便布满了雾气。江汀就在门外等着,像刚进贺川家时那样。
大概过了半小时,贺川终于出来了。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胡子也刮掉了,只是眼角还是能看出疲惫,不过比刚刚精神很多。
江汀担忧地抓抓他的腿:“你好点没?”
“江汀。”贺川蹲下来,让他顺着自己的手臂爬到肩膀上,“陪我一会,好吗。”
江汀点点头,垂下来的尾巴很长,扫在贺川的手腕上。
贺川把他揽进怀里,平静地、不带任何杂念地深吸一口气。
江汀就这么窝着。以前很多次,在单纯作为一只小猫时他也这样窝着,但没有哪一次像这次百味杂陈。他知道贺川只是需要一个拥抱而已,而他作为一只猫,能做的就是安静呆在这里。
贺川的语气听起来很低落,这是江汀第二次看见如此失魂落魄的他,上一次还是在北京跟他吵完架之后。
“其实我早该发现。”贺川半靠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江汀的尾巴,“他最近瘦得那么厉害,又总嗜睡,我怎么会没发现。”
江汀看他的样子,觉得好像有一根极细的线在吊着心脏,还一下一下地往上提:“这不能怪你。他也不想让大家知道,你不要因为这个难过了。”
贺川被安慰到,心口堵着的石头稍微消失了几块,他摸摸小猫脑袋:“谢谢。”
江汀摇摇头,发自内心地说:“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年轻又清亮的嗓音好像把贺川拉回到四年前,那个两人都还亲密无间又各怀心事的年纪,眼前的小猫也跟顺毛青涩的小江汀重合。
贺川看着这双无比熟悉的眼睛,哑着嗓子问:“我是不是,有时候很招人讨厌?”
江汀一愣:“……不会。”
江汀永远不会真正讨厌贺川的。
“小时候我会凶你。”贺川低着头说,“邵明辉也总说,我脾气不好。”
江汀听到他自暴自弃很难过,认真道:“可是,你自己有在我不跳舞的时候才会真的凶。”江汀回想了一下,“其他时候还是会对我很好——对所有人都是。”
善解人意的小猫用一种湿漉漉且真诚的眼神看着贺川,让他有一瞬间的慌神。
贺川定了定,让江汀的尾巴缠在自己的手指上,沉默着,直到半晌后,说:“以前我觉得,讨厌或喜欢都是一件无关任何人的事。”贺川很深地看了江汀一眼,“可是最近有个人告诉我,想做的事要赶紧去做,相爱的人要勇敢去爱,否则生命不等人,到那天连遗憾都没有资格。”
“……贺川?”江汀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来对自己说这种话。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