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唐纳没有这么说。
他只是强行憋着眼泪,懂事地说:“不介意。”
不介意。
这三个字,被哭腔带拐,声音曲折。
——“唐纳,你哭了?”对面敏锐地察觉。
“没有。”
——“你等我。我现在就回去。”
“我没哭。你不用回来!我……”
嘟——嘟——
通话切断。
唐纳放下手机,发现它因为没电直接关机了。
……
江可可妈妈的车抛锚在半路,三个人推车徒步了好长一段路,才找到信号打电话求救。
三人都累得不行,本打算车修好后,先就近找个地方休息一夜,第二天再回去。
就在这时,莫黎接到了唐纳的电话。
他最了解对方,不可能听不出对方的哭腔。
和江可可母女打过招呼,莫黎直接拦了辆的士,出三倍价请司机带他快速跨城回到镇子里。
司机很给力,一个小时后就将他送达。
彼时已是傍晚,浑身狼狈的莫黎冲回自己家,没找到唐纳,又冲进唐家,依旧一无所获。
他着急地给唐纳打电话,却在院子里听到了二楼房间里传出的手机铃声。
手机在充电,人却不见了。
莫黎不知道唐纳出什么事哭了,急得快要跳脚。
“小花?”恰好此时,外婆从厨房出来,看到蓬头垢面的莫黎,笑着问,“怎么在这?”
“婆婆!”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莫黎慌张问,“唐纳去哪了?”
“他刚才回来,抱着我哭了好久,等我哄好了,接了电话就出去了,我不知道去哪了。”
“他跟您也哭了?”莫黎更加不安,“他接了谁的电话?”
“丁老师打来的。”
“行。谢谢婆婆!”
莫黎顾不上礼仪,就这么匆匆道谢离开,直接在门外就拨通话给了丁霞。
从丁霞那得知唐纳的去处后,莫黎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胸膛。
居然去那儿了……
幸好,是安全的。幸好。
……
城郊公园。
十二年前,幼儿园崽崽们种下的那批树,如今也郁郁葱葱。
莫黎赶到现场时,天色已渐昏。
他还是在朦胧的夕阳晚景中,一眼瞥见了那个站在树下仰着头的少年。
一直都是这样。
不管在哪里,不管是否有人群,他总能一眼就看到他。
看到唐纳无事,莫黎本该安心。
可此时,他莫名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惶恐。
一步一步走近,树下的少年也看到了他,转了过来。
对方的眼角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此时对上他,却笑得依旧灿烂。
“莫黎!”唐纳抬手指着自己观察着的两棵树,“你看,当时因为你挪了树坑,我们的树是所有树中最亲近的。”
莫黎顺着对方手指抬头,发现原本那棵歪歪扭扭的树苗因为矫正及时,此时生长得格外茁壮。
而自己挪了树坑导致距离变近的两棵树,树干都笔直地向上,树梢却被吸引一般缠在了一起,变得分不清彼此。
似一株双生树。
是一座高拱的桥。
莫黎收回视线,走到唐纳的对面。
唐纳这才注意到他的一身狼狈,担心地问:“你怎么弄成这样?”
“我还要问你呢!”莫黎板着脸,似凶非凶,“哭什么?还有,手机呢?知道我找不到你有多着急么?”
“手机没电了,在充电……”唐纳低着头乖巧解释,“我本来很慌张,刚好丁老师打电话说到了树的事,我觉得可能会让我镇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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