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远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小汗珠,背上已然全湿透了。他行至门槛处,喜春见他步态不似先前那般,有些好奇的打量了几眼。
裴远察觉到喜春的目光,连忙挺直腰板,同喜春客气了几句后才离开。
殿内柳安见裴远出去后才出来,微微蹙眉道:“裴远...变了好多。从前多谨慎的一个人,竟也有这般大意的一天。”
裴远今日被这般敲打,定是心知肚明自己的恩将仇报已然被陛下看在眼中。在君上眼中落下这样的印象,日后前程必然多些波折。
“玄泽,还是吩咐龙威卫多多关照裴府。他如今尝到当首辅的甜头,万一因着惧怕失去而做出什么,于咱们而言也并非好事。”
赵钰闻言也点头,今日他也并非冲动行事,迟早都要有这一遭。毕竟人心难测,现在点出裴远的问题,总比日后他真正做了首辅后两人矛盾渐深好。
柳安见赵钰将话听进去,便也放下心,径直道:“玄泽你瞧,我将太医院的名册上略有治疗瘟疫经验的太医都划出来了,咱们也好好瞧瞧。”
赵钰接过纸张,看着上面的名字回忆一番。他求证一般的问道:“我记得张院正也曾治疗过瘟疫,当时也颇有成效。现在他的医术定然又高上三分,怎么不写他?”
柳安颇有些不赞同的摇了摇头,直视赵钰道:“陛下莫要如此说,你还在京城,若有万一可怎么好?建州百姓是重要,可陛下身上却肩负着万万百姓,岂能因小失大?”
说着也有些不忍,叹息道:“凡大灾后必有大疫,偏偏没回都不太一样。我写上的刘太医曾经历过三次瘟疫,算是除院正外最精通除疫的了。若刘太医不行,张太医去了也只是白搭一条命而已。”
赵钰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反驳,只能闷闷不乐的转到另一边,不愿看着柳安。理智上他当然知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他作为皇帝,若是在重重保护下中招,恐怕天下都要大乱了。
京城从来都不是万无一失。前朝时皇帝匆忙逃离京城,不正是因为有人在水中上游放上大量死老鼠,百姓喝下那些水后就有了疫病。
那时候,堪称十室九空,街道上到处都是病人吐出的血水、百姓横死的尸身。他祖爷爷就是在那时趁机起义,这才有了今日的乾朝。
但这是他的百姓,他如何能放心的下,明知有最好的太医却自己留下。
赵钰闷声道:“当年我随舅父在东海时,为了防瘟疫每到一处就要掩埋横死百姓的尸身。那些人枉称为人,连刚出生的婴孩都能下得去手。那时我就想,等我当了皇帝,一定不要让百姓在战乱中颠沛流离、横死他乡。”
柳安有些无措的看着赵钰,陛下少有这样脆弱的时候,他见陛下这般也是心中揪痛。但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上前一步和赵钰紧紧抱在一起。
赵钰没有再说下去,怔愣片刻后闭上眼道:“还是将张院正派出去吧,将刘太医留在京中。京中有没有问题还是未知,但建州现下却是最要紧的。”
柳安有些沉默的点头应下,他也不再劝说。只是见赵钰心情平复后低声道:“我都听玄泽的,这些日子盯紧些也就是了,不妨事。”
赵钰拉住柳安的手,两人静静依偎着。
忽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隐约听见什么“亲王”“自缢”等话。赵钰和柳安对视一眼,连忙坐正。
随即喜春便进殿禀报道:“陛下,义忠亲王被发现在义忠亲王府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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