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于野,捧着食盒的圣教弟子鱼贯而上。
楚宝儿吁了口气,暗自得意,随意捡了张矮几,正要坐下,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激烈叫骂,污言秽语骂了一阵,两拨人又不管不顾打了起来。
“娘,他们在打什么?”楚宝儿放下筷子,扭头问楚惊寒。
楚惊寒单手持杯,正啜饮茶水,余光轻轻一瞥,淡声道:“是点苍派与花间会。”
楚宝儿嘶一声,表情像是牙疼:“得,冤家路窄。”
原来云南点苍派雄踞大理,与川南花间会一个在南,一个在北,隔着金沙江相距数千里,但百余年前两派高手结下深仇大恨,从此辗转复仇,死伤惨重。两派武功偏偏又互相克制,所以经过数十场恶斗大战,依然胜负难分,纠缠不清。上回两派相斗还是五年前,双方好手皆两败俱伤,同归于尽。此时仇人相见,都是你杀了我师兄我砍了你师妹的关系,眼睛红得几乎往下淌血,两句不合便即大打出手。
这等仇怨,外人自是无法调停。即使是东道主,也插不上话。
程飞苦劝无果,背着手在战圈外踱来踱去,拿不定主意。
正要派人去禀报圣姑,只听轰地一声巨响!
程飞猝然抬头,当时惊得魂飞魄散!
原来无神台正中央原本矗立着一块十米高的石碑,碑上刻着“千秋万代”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四字镶填金箔,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蔚为壮观。
此时此刻,此碑竟被飞来一人,拦腰撞裂!
程飞浑身的血已冷了,指尖不住地发颤。
他急忙掠过去,一把揪起撞碑之人,此人以头抢碑,天灵盖陷进去,脑浆崩裂,鼻斜口歪,眼见是活不成了。于是他丢下人,又扭头恶狠狠地盯着点苍派。
掷人的正是王麻子王余恩,方才他用了十成内力一掌将花间会一人拍飞出去,没想到竟会砸裂了那块石碑,此时见那老头凶神恶煞地瞪着自己,心里虽然发憷,但在群雄面前,不得不挺起胸膛,嚷嚷道:“不就是一块石碑么?多少钱?点苍派赔你就是!”
程飞沉脸冷笑:“你可知这是什么碑!”
王余恩当然不知道:“你说这是什么碑?”
“此乃我教圣碑!”程飞咬牙切齿,“你可知毁此碑者该当如何!”
王余恩听他声色俱厉,面上已愀然变色,嘴唇发白,正要讨个不知者无罪的说法,有人高声唱道:“圣尊到!”
无神台上登时鸦雀无声。
一声罢,一声又起。
“圣姑到!”
众人脸上的皮肤都绷紧了。
风声也紧。
圣教徒分开人群,凤隐从从容容地慢步而来,他身着一袭端凝厚重的绣金黑袍,外罩雾一般的薄纱红绡,衣摆被风刮起,猎猎作响。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因为他们中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见到魔教尊主的真容,早闻凤隐模样姣好,谁能想到竟好到这种人神共愤的地步?
在场多半的年轻女子都不禁心旌荡漾。
楚宝儿盯着瞧了半晌,不禁把眉头皱得死紧,低声骂了句死妖怪。
凤隐似乎听到,幽幽瞥来一眼。
楚宝儿登时吓得心肝儿一颤,一张脸涨得通红。这妖怪耳朵还挺好。
饶是凤隐邪肆张扬,光风霁月,也并不能完全抹去圣姑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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