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妆颔首,笑得绵软,她说:“殿下,唤我声往往罢。”
他唤:“往往。”
他当日夜里高兴得睡不着,他当秦晚妆终于愿意走出来了,又在心里想了许多事,诸如带他的姑娘回云州小住,或是带她去瞧瞧名山大川、或是塞外的风雪。
但是夜色漆黑,他的姑娘永葬湖底。
她的首饰匣里是张整洁干净的宣纸。
秦氏长子湫,离经叛道,死于道元三年,尸骨不入祖坟,以示训警。然,主家善德,怜长公子劳苦,佑云州支脉百年,以此诺。
他拼命想捂住的事实,早已千疮百孔。
有风过,枝叶沙沙。
怪了,漂亮哥哥怎么不动了。
秦晚妆戳戳他。
鹤声回过神,有些恍惚,半晌笑起来,唤:“往往。”
秦晚妆应了一声,“漂亮哥哥,你方才看着为何这样难过?”
鹤声不回答,静静地看着她,“现下不难过了。”他高兴得几乎要疯了。
秦晚妆看着他,细眉皱皱。
真是怪了。
但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小姑娘嗓音里带着惊喜,“糖做的小人儿耶。”
糖画铺子摆在江边,小贩看见秦晚妆,喜笑颜开,“小姐,来一个吧。”
秦晚妆转过身,把她的小布袋解下来,等她捧着小布袋拿碎银,却发现糖画铺子前已经换了人。
后面是浩荡苍茫的洗梧江水。
眉眼清隽的少年人站在苍茫水雾前,银白袍摆顺风而动,他低着头,鸦睫半遮住澄澈的眼睛,金煌煌的糖汁往下流,鹤声模样认真,清瘦的手骨节分明,手指握住木柄,顺着糖画的方向移动。
半晌,铺面上出现个笑容缱绻的小姑娘。
小姑娘扎着小髻,半捋长发顺肩垂下,黑发里编了茶花,草环上的青鸟振翅。
大抵是因为不够高,总是仰着头的样子,小脸儿上满是好奇的天真样子,五官精致,繁锦长裙翻着褶皱,像流动的海浪。
秦晚妆连忙把糖画接过来,又细细端详,这次倒不用脸蹭了,伸出小舌头轻轻舔了舔,像小猫儿一样,半晌又笑起来,眼里好像藏着星子。
这、这就是她嘛?
怎么那么好看呀。
*
余霞成绮,江水如练。
秦晚妆遣人把白日里买的物什都送回来了,唯独留下头上戴着的青鸟草环和糖画,她双手护着糖画,一点也不舍得吃。
谁舍得吃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呀。
嘿嘿。
小姑娘踩着夕晖入府,府里人道:“东家回来了。”
秦晚妆又跑去找阿兄。
秦湫在小厨房。
他没有君子远庖厨的习惯,家里养了个娇气的小东西,自然事事都得费心。
清瘦的指节搭在面团边,耐心地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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