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什么时候才能带她回家呀。
全公公听着这脏兮兮的小团儿的话,沉默了一会儿,过了半晌不紧不慢站起来,挽了挽袖摆,斜斜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三小姐宽心,咱家自然不是那等低贱的牙婆,也不会把你拐去换银子。”
“如您这般金尊玉贵的好孩子,咱家留着可有大用处。”他轻声笑笑,又低头瞧着迷迷糊糊的小团子,“您不知道,这几日可有不少人都得仰赖您,您就是咱们平步青云路上的登天梯啊。”
什么、什么意思呀。
秦晚妆缩成小小一只,有些迷糊,她属实不大明白这个奇奇怪怪的坏人,只知道他不会去找阿兄要银子,却又想利用她做些旁的坏事。
小猫儿有些不开心,张开小口露出尖尖的小牙想去咬人,迷迷糊糊间也不知道人在哪儿,往旁边倒了一倒,斜斜歪歪倒在灰墙上。
她单手撑着地,艰难爬起来,步子不稳晃了两下,过了会儿,又站得端端正正,竭力克制全身的寒意,像棵小小的竹子。
“坏人。”她嚷出来,声音却很低,微微弱弱飘散在风里,“阿兄不会放过你的,你便欺负我罢,你欺负死我好了,到时候让阿兄抓你去见官。”
“天底下没有哪条律法是准允你随意绑人的,你非但绑我,还要把我关起来,你是天底下顶顶坏的坏人。”
“你要蹲大狱,要斩首。”
全公公细细端详着这只小团子,有些稀罕:“乖乖,秦家那种遍地是人精的地方,怎么出了三小姐这样的好孩子,可惜了,若非你碍了咱们主子的路,咱家还真想把你带在身边好好养着。”
他言语很柔,神色中却瞧不起什么怜惜,不紧不慢踩着步子走出去,对着先前的撑伞人,调笑道:“看顾好三小姐,这位可是那几个放在心尖尖儿上的小祖宗,若是出了什么事,咱们要蹲大狱,说不准还要斩首啊……”
坏人。
天底下为何会有这样坏的坏人。
秦小猫儿有些委屈,又有些生气,摇摇晃晃想去咬人,却连步子都站不稳,她的四肢几乎被冻得僵硬。
气死啦。
待她回家找着阿兄了,一定要把这些坏人都抓起来。
“咣当——”
外面掀起一阵风,木门倏地关上,随后是落钥的声音。
狂风肆虐,吹得院子里的杂货乱卷。
屋内的光线乍然消失,黑漆漆一片,好在不再飘雨,那种足以把人逼疯的严寒也少了些。
小猫儿“吧嗒——”一声跪坐在地上,再次蜷缩起来,把自己整个人卷在灰扑扑的鹤氅里,才舒了一口气。
意识却越来越沉重,像是溺入无边无际的泥沼,无论如何都拔不出来,眼前一片虚无的黑,像空空荡荡的西海谷地,她慢慢地,一点一点往更深处沉去。
“哗啦——”
幽深的长夜里,大雨瓢泼,枝叶肆无忌惮胡乱甩动,打在泥土砌成的灰墙上,像从古老传说里走出的恶鬼。
*
章伏撑着伞方才把全公公送回下榻的小院,毕恭毕敬对着京师里来的贵人嘘寒问暖了几轮儿,才舍得从小院出来。
云州还下着雨,街道却很热闹,燃着松脂的火把熊熊燃烧,不少穿着蓝衣的小厮一个接一个叩门,等里面的主人家出来,恭恭敬敬递上几两碎银,随后用手比划几下,焦急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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