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下支棱着。
单薄、破败、干燥。像一张绷在窗框上的麻纸,而屋内黑烟阵阵、火影重重。
黎建鸣沙着嗓子叫了一声:“大哥。”
“这么快就回来了?”黎英睿上下打量他,走过来笑着拍他后脖颈,“头不梳脸不洗的,像什么话!”
“这不着急回来给大侄女做配型。”黎建鸣问道,“啥时候配?上哪儿抽血?”
“先歇会儿,不急。”黎英睿冲床边的沙发比划了下,转头去门口的水池洗手,“本来我寻思别叫你了,毕竟在外边上学也忙。叔侄血缘到底离得有点远,不太可能配得上。你姐就配上两个点。”
“多少也比等着强。”黎巧怡打开冰箱,弯腰给黎建鸣拿了罐可乐,“人医生也说了,旁系都做做。哪怕就合上四五个点,也有希望。”
“我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啊。”黎建鸣坐到墙根的沙发上,接过可乐呲一下拉开,“哥你没配上?”
“我属于半相合,不是最理想的供者。”黎英睿拿纸巾擦干手,拉开小立柜抽出一次性隔离服。
“我听说半相合也行。”黎建鸣松了口气,“要说实在等不起,你也算个兜底。”
黎英睿套上隔离服,系着后背的绑带:“我...稍微有点不达标,医生不给做。说还是等骨髓库消息。”
“啥不达标?”
这回黎英睿不说话了。黎巧怡也不说话,别过脸揩眼睛。
“哎不是,你俩这啥意思?”黎建鸣有点慌了,来回看着俩人,“别吓唬我啊。哥你到底咋了?”
“没什么大事。就有点贫血。”黎英睿走到床边掀开帘子,“瑶瑶,来,一会儿再画。”
黎思瑶慢慢从桌板上爬起来,露出那副画。
黎英睿正要收画本,扫到上面的内容,手顿住了。好不容易憋住了涌上鼻腔的酸楚,却说不出一个字。只能使劲瞪着眼睛,不让瞳孔上的水壳子破裂。
等拾掇过去,黎思瑶乖巧地趴下了。黎英睿掀开她的睡衣,拿药膏在她后腰点出一个白色的十字架。旋上盖子,轻轻地揉开。
“贫血就多吃点猪肝。”黎建鸣在他身后说道,“不过要我能配得上最好。不是我吹,就我这血质量才高呢。”
“你可拉到吧。”黎巧怡冷哼一声,“我都嫌你那血埋汰,不乐意给瑶瑶用。”
“哎你这话丧良心不?我血咋就埋汰了?”
“竟搁外面乱搞,还不埋汰!”
“他妈八百年前的事儿了!你还得叨叨我一辈子是不?!”
“哪儿隔了八百年?那不就去年吗!”黎巧怡冲上去使劲儿推了黎建鸣一把,胡乱地打他,“就他妈赖你!讨债的损崽子!要不因为你,你哥能这样!”
“艹!他贫血是我吸出来的?你赖我?”
“可不就你吸出来的!”
“行了!这闹腾。”黎英睿背对着两人挥了下手,“三点半瑶瑶得腰穿,让孩子睡会儿。”
黎巧怡噤了声,拎起挎包,劲儿劲儿地出去了。黎建鸣站在原地,气得直呼哧。
“她来事儿了?犯什么毛病!”
话音未落,门又开了。黎巧怡从门缝伸进头,带着一脑袋拖布条子,活像鬼片里的恶灵。
“损崽子滚出来!抽血去!”
等俩炮仗出去,黎英睿这才敢脆弱。坐到床边,默默搓着闺女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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