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七同样想到此处。他想到了影十四青灰的眼,想到这些年里被他亲手杀死的将军大臣、王公商贾、各族首领,心里一松,于是任自己被“命令”二字的激流裹挟而下,在这种熟悉的不由自主之中获得了勇气。
“好,我愿从军。”他撩袍跪下,两手撑地,弯下腰,额头想要去碰刘瞻的鞋尖,却被刘瞻避过。
“你不必跪我,”刘瞻隐约猜出他所行大礼的含义,“你已经不是谁的暗卫了。”
影七神色有些迷茫地抬起头,过了一会儿,他眼中的光坚定起来,“谢谢殿下为我赐名。”
刘瞻闻言一怔,随后深深笑了,他低声唤道:“张皎。”
影七应道:“在。”
刘瞻笑意更深,朝他伸出一只手,想要拉他起来,又唤道:“阿皎。”
影七愣了一愣,片刻后接过他的手,又应了一声。
“是。”
第十四章
刘瞻到达凉州的第一日,刺史府、驻扎在此的西北军要员便摆开宴席,替他接风洗尘。
他出发时正值秋末,等到了凉州则刚好入冬。这时申时刚过,可天上已不见半点亮光,只有一轮弯月如勾,照着粉粉簌簌的细雪,轻飘飘落下,一触到地上便即化开。刘瞻拥着厚重的貂裘,甫一现身,西北军人本就不甚热络的心就又凉了几分。
在这里的军人,久在西陲,在此成家立业,最多每隔数年换一换防区,谁也没指望着有朝一日能入京做官,因此见了刘瞻,本也没多少攀龙附凤的心思。加之一见他这副模样,更觉他只是来借凉州之地混一份军功的纨绔,因此人人只冷眼瞧他,对他客客气气地见礼,见礼过后便各自退开,冷淡之意已不言自明。
反倒是各个刺史府的僚属拥在最前面。刘瞻虽然名为凉州刺史,可还兼领了甘、肃、瓜、沙四州,因此这四州长官虽有刺史之名,但州政已不全由自主,往后升贬,多少还要养他鼻息,行止间不免带上几分殷勤,只盼将来上达天听,能得他说上几句好话。
刘瞻对这一冷一热早有预料,二者皆不放在心上,一面着意应付着众人,一面向前走去。
前面,大将军秦恭早等候在席间。他今日只着常服,虽仍不苟言笑,却让人感到勉强能同他亲近几分。他鬓角闪着银光,颌下一把短须白了一半,被烛火打斜里一照,脸上的皱纹里藏着一道道黑影,平时甲胄在身时不显,这会儿却显出几分老态。
他见了刘瞻,招呼道:“殿下一路旅途劳顿,甚是辛苦。下官与诸位同僚特此设下薄宴,算作为殿下接风洗尘。若有不恭之处,还望殿下海涵。请上座。”说着,手掌向着正首虚虚一指,便有下人上前来要引刘瞻就座。
几个将领见威震天下的大将军竟对着这样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皇子以“下官”自称,虽知按制理当如此,却不免心里有气。只听从一人鼻孔中发出“哼”的一声,旁边那人忙扯扯他,他倒没再出声,只微仰着脖子,两眼望天。
刘瞻虽与席间除秦恭以外的众人素未谋面,可来之前早已做过功课,识得出声这人乃是老将柴庄。
此人参军时只是寻常士卒,后来随他父皇南北征战,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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