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气吞声之辈,怎么可能吃得下这个暗亏?可孟孝良只说他未亲眼见过雍帝,也不知雍国境况如何,说他这份担忧未免是想当然了。鲁男毕竟未和他一同南下,无从反驳,只得闭嘴。
后来孟孝良当真说动狄罕发兵,瓜州一行,收获颇丰,他也由此一跃而成了狄罕眼前的第一红人。其年冬天,雍军发兵报复,却被侦破,被纳喇波光率军大败于峡口,就连他们皇帝的大儿子,都差一点被擒来。
这一下更助长了孟孝良的气焰,让他一时风光无两。鲁男从旁冷眼瞧着,不发一言,果然等到雍人大举发兵报复,这才终于向他发难。
孟孝良出列,还未说什么,狄震却从旁道:“南下瓜州,是本太子与孟大人一同进言于父汗的。鲁大人想要说法,那也不该向孟大人要,该向本太子要才是。”
鲁男见狄震如此回护于孟孝良,知他二人过从甚密,关系非同一般,忙道:“下官不敢。”
去年这个时候,狄震设宴款待众人,他虽没有列席,却也听说了狄震在席上所为,深深为之震怖。从那之后,二太子狄骏便即染病不起,若无大事绝不出家门一步,即便今日大汗召集众人议事,也不见他现身。坊间已有传言,说他忧惧成疾,恐怕十有八九要走在大汗前头了。更有消息,说他恐怕连今年都未必能过得去。
大汗老迈,身体眼看着已一日不如一日,鲁男敢得罪谁,也不敢得罪这大太子。见狄震出列,不敢多说,忙退了回去。
“南下伐雍,是本太子的主张。去年瓜州一战,斩获颇丰,大人不是没有跟着沾一沾光。”狄震朝着鲁男走了两步,吓得后者匆匆忙忙低下头去,“怎么现在见雍人进逼,就反过来怪罪当时不该出兵了呢?”
狄罕重重咳嗽两声,摆一摆手,“好啦,不要说这个了,都来说说如何对敌。”
“父汗莫急,孩儿正要说此事。”狄震逼问鲁男,只是就事论事,并非同他有什么过节,闻言便转回身,“雍军此来,声势不可谓不大,看样子是下定决心,要与我打一场大战!昔日父汗率领健儿席卷草原,所过之处,无不望风披靡,岂怕雍人进犯?”
“我知在场诸位中的许多人,都想着据守金城不出,待雍军自退。”狄震环视众人,“可让人打上门来,龟缩不出,也未免太示弱了些。他们既然瞧得起咱们,亲自送上门来,岂有任其自来自退的道理?”
众人听他话音,知他已有战心,一时无人敢吭一声,满庭之中,只听狄震一人的声音嗡嗡作响,“父汗,孩儿有一计!”
狄罕道:“讲。”
“雍军远来,战线甚长,粮草、辎重逶迤百里,一旦掐断了这个,便是掐住了他们的脖子,莫说他是二十万人,便是二百万、二千万,也何愁不能将他们尽数困死在这里?孩儿愿亲领一军,绕到雍军后面,断其粮道,再图歼灭。”
孟孝良闻言,摇了摇头。先前狄震回护于他,他承了此情,可还是不得不反驳道:“大太子此计虽好,却甚是冒险,恐怕还需斟酌。”
他心中所想,乃是此计不啻天方夜谭,全不可行,话出口时却委婉了三分,“一来,我能想到此处,雍人也必如此,定留重兵把守粮道,不会那么容易被截断。二来,雍人既然孤军深入,定是要速战速决不可。大太子探明其粮道,已要耗费些时日;再分出一军千里奔袭,断其后路,又要数日,这其间前线未必能抵挡得住。若是金城有失,如之奈何?”
昔日狄罕筑城,将此城命名为“金城”,是听从了他的建言,取汉人“固若金汤”之意。可孟孝良心中清楚,此城虽名为金城,可城墙高不过数丈,又未掘什么护城河,并非什么坚城,与汉人的长安、太原等城不可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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